黎苏烟闭了闭眼，强压下颤动的心跳。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说着将灯打开，暖黄的灯光照亮了门前的地毯，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不得不承认，有时鬼比人更可怕。
季明舒直直望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
“我说，我想找你聊聊。”
黎苏烟有些不可理喻，没好气地开口：“那你就跟踪我？你知道我能打电话报警吗？”
“我知道。”季明舒点点头，勉强笑了笑。
“但你实在太像她了。”
黎苏烟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就好像从前的世界是独独为自己编织的梦境一般。
一朝从梦境中脱离，站在旁观者的视角看过去，就好像一切都翻天覆地。
她看见了岑森眼底的阴郁，看见他的隐忍和沉埋的爱。
也是第一次看见季明舒这般颓废。
沉默半晌，黎苏烟还是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气氛沉默着，黎苏烟倒了杯水，递到季明舒tຊ面前。
“你想说什么？”
季明舒接过杯子，却摇了头。
“你听过黎苏烟的歌吗？《所求》，她的成名曲。”
“我给你钱，你能给我唱一遍吗？”
黎苏烟瞬间有些出神。
季明舒对她表白的那天，当着她的面，清唱了一首《所求》。
一曲完毕，他看着她，眼底如揉进了漫天星河。
“黎苏烟，除了你，我别无所求。”
那时的黎苏烟感动不已，扑进了季明舒的怀里。
可她从没想过，两人最后会走到这步田地。
心底忽然有些烦躁，她别过眼，冷冷开口：“可以啊，十万一首，你先给钱吧。”
她本是想狮子大开口，让季明舒离开，却不料对方点点头，直接将手机拿出来。
“你的卡号是多少，我转给你。”
黎苏烟瞬间气笑了。
“季明舒，你有病吧？”
“黎苏烟还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多喜欢她，现在又来怀念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毁容了变丑了，你不喜欢了。”
“可是你忘了吗，她受伤本来就是因为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连对不起都不配跟她说。”
一口气说完，像是堵在心头的巨石瞬间被挪开，黎苏烟舒了口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她拿过一旁的卸妆巾，将脸上浓重的彩妆卸去，坦然地看着季明舒。
“你看好了，我不是黎苏烟，她已经死透了。”
她说着，死死盯着季明舒，没错过他眸中的轻颤后，又划过一抹失落。
本以为季明舒如此心高气傲的人，肯定会断然离开，却不料他一字不落地听进去，却只荡开一抹自嘲的笑。
“你说得对。”季明舒垂下眼，语调也低了下去，“但我欠她的何止一声对不起。”
像是投石落进结了冰的湖面，冰层碎开，荡起带着碎冰的波澜。
黎苏烟哽声开口：“所以，你们认识的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黎苏烟？”
她是真的想知道，季明舒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明舒攥了攥手，按下心底的起伏，苦涩开了口。
“我觉得她好漂亮。”
“你知道吗，我之前办过一场婚礼，和关晓瑶一起。”
“我给她买了一条手工高定的婚纱。”
“可她穿上站在我面前时，我眼前浮现出的却是黎苏烟。”
“不是从前那个闪闪发光的歌星，而是被我藏了七年的黎苏烟。”
“她眼睛红红的，脸上有那么长一道疤，但就是好漂亮。”
季明舒没有撒谎。
黎苏烟离开以后，她留下的最后一个视频，他反复看了无数遍。
那是她第一次没有遮遮掩掩，将整条伤疤露在镜头面前。
像是被薄纱轻掩的明珠，还是很漂亮。
季明舒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会那般避之不及。
房间里又陷入安静，黎苏烟冷声开了口。
“你和我说这么多没用，我不是黎苏烟。”
“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季总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