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谁呀，大晚上的，叫魂啊！”
　　叶书敏用毛巾包着湿漉漉的头发，火急火燎地来开门。
　　就洗个澡的功夫，哪个不长眼的大半夜狂摁门铃，跟催债似的。
　　待她看清来人，立刻推回门：“晦气。”
　　楚泽州的大手，牢牢按住了门框：“叶书敏，我们谈谈。”
　　“不想，再见。”
　　楚泽州硬生生地挤进来半边身子，扒着门缝：“你不让我进，那我就只能拍一个晚上门了。”
　　叶书敏气不打一处来：“楚泽州，做个人行吗？还上门威胁我。”
　　楚泽州清咳一声，嗓音压得很低：“我是来道歉的。”
　　楚泽州根据罗绮给的地址，找到了叶书敏的家。
　　他的脾气从来不屑解释，但一想到叶书敏的眼泪，心头有点堵。
　　叶书敏毕竟是女人，他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
　　“不需要。”叶书敏用力一推，门差点就关上了。
　　楚泽州大叫：“夹着手了，夹着手了，哎啊~”
　　叶书敏吓得松开门，楚泽州倏地一下闪了进来。
　　“哎，你这个人……”
　　叶书敏气愤，又上当了。
　　楚泽州抖着手，递给叶书敏看，示意自己没撒谎：“你看，都红了。我没骗你。”
　　叶书敏看了一眼，的确红了。
　　活该！
　　楚泽州望着她的微表情，暗笑：“我们谈谈，可以吗？”
　　叶书敏没好气：“谈什么？业务有罗律。其他的，我们不熟，没什么可谈。”
　　楚泽州无奈，她的湿发还在滴水，看着碍眼：“你先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
　　一股爹味，熟悉的配方，讨厌指数999+。
　　叶书敏也不犟，嗯了一声去了卫生间。
　　湿头发冷冰冰地贴在头皮，她也不舒服。
　　谈就谈，谁怕谁。
　　她火眼金睛，看楚泽州这个妖怪如何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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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她吹头发的空档，楚泽州认真打量她的家。
　　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虽小却雅致，布置得很温馨。
　　门口进来是一个小小的厨房，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她不怎么做饭。
　　客厅很大，落地窗挂着蕾丝纱帘，还摆放了许多绿植。
　　柔软的布艺沙发上摆放着可爱的大白靠枕，茶几上零星地放着几本书，咖啡还冒着热气。
　　看来习惯不好，这么晚还喝咖啡。
　　难道常熬夜？
　　楚泽州走到窗前，抬眼望去，钟楼就在不远处，车水马龙的夜景一览无余。
　　位置很不错。租的？买的？
　　他摸了摸口袋，想事情的时候，他喜欢叼支烟在嘴里。
　　一只葱白的手，倏地把烟夺了过去：“不许抽。”
　　叶书敏直接将烟扔进了垃圾桶，一点都不客气。
　　楚泽州唇角浮起笑，自己都觉得有几分讨好的意味：“忘了，是你的地盘。”
　　“我最讨厌烟味。”叶书敏板起脸不看他。
　　她窝在沙发，抱着大白抱枕放在胸前，很冷淡：“你谈吧。”
　　楚泽州有点不自在，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低声下气的事。
　　“我向你道歉。”
　　叶书敏垂下眼睑，瘪着嘴：“就这？”
　　一句道歉就完了？
　　连对不起都没有。
　　“慕总，你们有钱人真好，连道歉也是这样高高在上。”
　　楚泽州听着有些刺耳，被人误解的确有点难受。
　　他拉了一把椅子，敞开腿坐在了叶书敏面前，很真诚地看着她：“我发誓，我没打开看过。”
　　叶书敏抱着大白，手里不停地绞着手指，沉默许久。
　　“楚泽州，你骗人。你发过誓的。你说信我，却背地里查我。”
　　楚泽州心头一软，拉着凳子又靠近她几分：“我发誓，我信你。没有骗你。”
　　叶书敏抬起头，眼眶有些许微红：“你信，为什么还会查我？”
　　楚泽州被她的眼神刺痛，有些急切地想将误会解开：
　　“你觉不觉得我们之间，似乎有些奇怪？”
　　叶书敏不解：“哪里奇怪？”
　　“我的记性过目不忘，可是我对你却毫无印象。我来问你，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
　　叶书敏张了张嘴，点头。
　　的确，他说对了。
　　“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其他人都记得，唯独他们二人不记得彼此。
　　楚泽州望着她的眼睛，一池碧波清澈见底：
　　“所以，我才想知道，到底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撞车失忆，而你也失忆。”
　　叶书敏有些意外：“怎么，你也失去了记忆？”
　　楚泽州垂下眼，点了点头：
　　“是，我失去了车祸前后的一小段记忆。醒来的时候，大脑空白，手上倒是有一只大白。”
　　他指了指叶书敏的抱枕：“不过没这个这么大，是钥匙扣一样大小。”
　　叶书敏更加诧异：“大白钥匙孔，我也有一只。”
　　楚泽州头皮一紧，啊，他又多了条罪行。
　　今夜，他决定彻底坦白：
　　“我知道。因为你掉的那只大白被我捡到了。但是，它后来不见了。”
　　叶书敏听得来气：“楚泽州，那是我的宝贝哎！我出事后它就一直陪着我。”
　　楚泽州的确很愧疚：“真的很对不起。我一定会帮你找回来的。请你原谅我。”
　　叶书敏翘起了嘴角，愈加不满：“你真的是克我。”
　　克？
　　楚泽州一怔，这像是她能说得出来的。tຊ
　　毕竟她是灵魂摆渡人。
　　他浅笑出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变得很柔：
　　“陈格在车里找了好几遍，他很确定大白肯定在，兴许掉在那个隐蔽角落，我明天让人再找，拆光它都给你找出来，行不？”
　　此刻，他的求和姿态低到了尘埃。
　　叶书敏绞手，颇为纠结：“找到再原谅你。”
　　楚泽州抬唇，轻轻一笑：“好。那这份资料你拿走。我发誓，我真的一个字都没有看。”
　　他递了那个牛皮纸袋给叶书敏，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
　　“上一次你告诉我的有关灵魂摆渡的事，我每一个字都信，我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叶书敏被说中心事，但仍有些不安：“真的？”
　　“真的！9527，我记得你的号，等日后我死了，下去一定点你。”
　　叶书敏这才有了点笑意。
　　她笑起来很好看，唇角上弯，像月牙一样。
　　看到她笑，楚泽州心底如月光倾泻，浓雾散去，倏地亮堂了。
　　堵在嗓子眼的大石，总算是移走了。
　　叶书敏生怕他反悔，向他伸出了手指头：“拉钩。”
　　楚泽州深深吸了一口气，扑哧一笑：“拉钩，不许变。”
　　尾指交缠，拇指一点。
　　肢体轻触的一瞬间，达成了誓言。
　　如此幼稚的举动，却让楚泽州有着别样的感触。
　　面前的女孩，看似强势而坚韧，其实内心深处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叶书敏，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相信我了？”
　　楚泽州甚至有些担心，她活得这么简单，该如何应付这狡诈的社会。
　　“因为你是楚泽州啊，你又没必要骗我。对不对？”
　　她的逻辑很简单，但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
　　高低他也是个集团CEO，何必来诓骗一个小姑娘。
　　楚泽州咧嘴一笑，发自内心地对她多了几分欣赏：“很精辟，很睿智，很叶书敏。”
　　叶书敏放下了芥蒂，神情也变得快乐起来。
　　楚泽州明显感觉她脸上的变化，这份信任的回归，让他竟有不枉此行的成就感。
　　似乎重新得到她叶书敏的信任，才是他最在意的事。
　　看到叶书敏开心，他的烦躁也烟消云散。
　　他的眸色又深又沉，斟酌许久，小心翼翼地试图修复关系：
　　“小芊的事，我向你道歉。我知道与你无关。她大概率是因为我。你不要生她的气，好吗？”
　　说起顾小芊，叶书敏有些同情，甚至开始共情了。
　　楚泽州有钱有颜又年轻有为，的确让人不放心。
　　作为顾小芊的朋友，她‘妈味儿’上身，不得不多说一句：
　　“慕总，我觉得吧，这个事就是怪你。你看，你上酒吧给别的女人塞名片，那作为你的女朋友，自然会没有安全感啊。”
　　叶书敏越说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哎，顾小芊守着这样的男朋友，也怪不容易的。
　　难怪会吃醋，楚泽州多不让人省心啊。
　　看来，霸总的女朋友也不好当。
　　叶书敏同情心泛滥，打开手机，又把顾小芊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这事，真不怨她。
　　楚泽州哪里顾得上她的心理波动，光听到‘塞名片’，就让他炸毛了。
　　“我去！叶书敏，我哪有给别的女人塞名片了？”
　　楚泽州一来气，扯了扯脖颈上的领带，指着她对天发誓：“我那是拒绝人家的搭讪！是拒绝！！”
　　叶书敏满脸狐疑，尊嘟假嘟？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的品味，会那么差吗？！”
　　楚泽州简直是要气死了。
　　叶书敏一想，嗯……
　　“好像是这么个理。那个女的，确实配不上你。”
　　楚泽州丢给她一个大白眼：“废话！你以为我是何寂，一点不忌口！”
　　提起何寂，叶书敏疯狂大笑，“没错没错！”
　　何寂才是泰迪。
　　楚泽州看她笑，也跟着笑，很是无奈：“现在知道了吧，我是很正经的。”
　　他生怕叶书敏不信：“世杰那天也在，你不信的话，可以问他。”
　　“行吧。那，我就相信你了。”
　　叶书敏觉得，今天的楚泽州的确有些不一样。
　　不再高冷，也不再板着一张脸说教，还挺真诚的。
　　楚泽州针对钥匙扣，又特别做了解释：
　　“送你钥匙扣是我的主意，就是单纯想道歉。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
　　叶书敏心头一酸，满腹委屈，“我又不喜欢。再说了，我喜欢的，自己会买。”
　　“是，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沈律师啊，我哪敢小看你。我特别佩服你！你看，你又会度魂，又会查案，你是正义的化身啊。”
　　楚泽州连续给她戴上好几顶高帽，眸底深深，语气里带着满满的宠溺。
　　这一波哄孩子的节奏，彻底将叶书敏的毛给捋顺了。
　　“好吧。既然你认错了，那我就原谅你了。下次不能再犯。”
　　叶书敏一得意，尾巴又开始翘起来了。
　　“好的，沈律师。知道了，沈律师。”
　　楚泽州抿唇浅笑，进一步试探：“那，我们可以重新再加回微信吗？”
　　叶书敏一想，点了点头。
　　她掏出手机，点开，将楚泽州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慕栖州眼角一扫，看到微信名，脸色瞬间拉得老长：
　　“叶书敏，刀在手，杀慕狗？”
　　叶书敏：“额？啊！！！！”
　　她秒怂：“慕总，慕总！开玩笑的，别生气，我马上改！”
　　“马上，立刻。”楚泽州气得一勾领带，满眼犀利：“速度！”
　　叶书敏认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