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星辰昨夜风，一朝酒醒万事空。
　　叶书敏第二天醒来，脑袋空空，全身疼痛。
　　喝断片了，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打开手机，就是English的微信留言：“醒了回电话。”
　　她回拨，把手机放在一旁，刷起了牙。
　　“哟，沈壮士，这是睡醒了呐！”蒋英雨阴阳怪气。
　　她口里含着牙膏，呜咽：“我昨晚打架了？怎么全身跟散架了似的。”
　　蒋英雨坏笑，阴里阴气：“可不，叶书敏倒拔垂杨柳，脚踢镇关西。”
　　“说人话。”
　　“我怕我说真话，你没脸听啊。”
　　蒋英雨一阵嗤笑：“三杯下肚，全世界都得为你让路，叶书敏。LIVEHOUSE哥是没脸再跟你去了。你昨晚跟号丧似的，搂着人话筒不放，简直是惨绝人寰，穷凶恶极！”
　　叶书敏嘴里塞着牙刷口吐泡沫，彻底定住，“你……”
　　蒋英雨：“你，你什么你，从未见过如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我……”
　　蒋英雨：“我，我什么我，我遭老大罪了我。你家破小区，电梯还坏了，劳资背着你活活爬了13楼啊。你这死玩意还抓我的脑袋，差点没把我摔死。”
　　“她们……”
　　蒋英雨：“它们？你昨天刀在手，杀慕狗，全南城的狗都瑟瑟发抖。”
　　叶书敏一脸汗颜，无地自容：“我再喝酒，我就是狗。”
　　“得了，信你我才是狗。洗把脸，赶紧滚去上班。”
　　蒋英雨一把撂了电话。
　　叶书敏就差将自己的脑袋浸在水里冷静冷静。
　　奶奶的腿，都怪那对狗男女。
　　嘟……
　　微信新消息。
　　是何寂。
　　【叶书敏，哥决定了，正式放弃整个森林，只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叶书敏手一抖，手机掉落在地。
　　卧了个大槽，发生地震了吗？
　　把何寂的脑子震坏了？！
　　她刚捡起手机，何寂的电话就进来了：
　　“南意，看到我的信息了吗？从今天开始，我正式追求你，只做你一个人的宝宝！”
　　我的妈呀！
　　叶书敏跟见了鬼似的，把手机一划，往床上一丢。
　　苍天呐，大地啊！
　　我这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吗？
　　这辈子要遭这么大的罪。
　　……
　　叶书敏满腹心思，无精打采地踩点到律所。
　　白辰见到她这样，一脸关切：“意姐，你怎么了？”
　　叶书敏匍匐在桌上，哀叫：“没怎么，感觉人生灰暗，万事皆空。”
　　白辰愕然，这人设怎么变得这么快，“昨天还是正道的光，今天怎么就萎了？”
　　“没电了。灯灭了。”叶书敏掀了掀眼皮，一脸死样。
　　“沈律师，有人找。”前台姑娘来敲门。
　　叶书敏一把抬起头来，精神焕发：“来活了？！快，接客！”
　　白辰：“这是什么情况？你去四川学变脸了啊！”
　　叶书敏屁颠屁颠地跑进会客室，脸瞬间冷了。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是客户呢。”
　　陈格讪讪一笑：“沈律，我也是贵所的客户嘛。”
　　叶书敏闷哼了一声，完全不想遮掩自己的不悦：“罗律不是在办公室吗，陈助理您应该找她呀。”
　　陈格拿出来一个袋子，取出礼品盒，递给了叶书敏。
　　他坚信伸手不打笑脸人，脸上永远挂着忠厚老实的微笑：
　　“昨天的事，是顾小姐不对。她年纪小，沈律你多包容。这是慕总的歉意，请收下。”
　　年纪小？
　　陈格还真是能睁眼说瞎话。
　　她和顾小芊可是同班同学。
　　叶书敏就差翻白眼了。
　　算了，看在三千万的面子上，不能得罪VIP。
　　叶书敏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将礼品推了回去：“歉意收下，礼物就不必了。”
　　陈格讨好地笑，力求将任务完成：“这是老板的心意。你别这么快拒绝，高低先看一眼啊。”
　　叶书敏满脸狐疑，“看不看的，有什么要紧。总之，我不需要。”
　　陈格哎了一声：“小师妹，兴许你喜欢呢。对吧。”
　　叶书敏伸出葱白的指尖，挑开了礼盒，是一个钻石钥匙扣。
　　和顾小芊的同一个牌子。
　　士可杀，不可辱！
　　楚泽州，你这个狗东西！
　　她的火气瞬间窜出了天灵盖。
　　细长的指尖轻轻一拨，礼盒啪嗒又合上了。
　　冤有头债有主！陈格是无辜的！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暴脾气：“慕总人呢，方便带我去当面‘谢谢’他吗？”
　　陈格心头大石一落，立马屁颠屁颠地带路，“走。”
　　“陈助理，把礼盒也带上吧。”
　　陈格一愣：“啊？拿来拿去，不方便吧。”
　　叶书敏皮笑肉不笑，眼睛眯成了线：“怎么会呢，当面拿着礼物谢，更有诚意呢。”
　　陈格心头咯噔了一下。
　　一股不妙涌上心头。
　　但叶书敏早已跨步走了出去。
　　他，拦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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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泽州在打电话，看着叶书敏和陈格一起走进办公室，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好，尽快落实，就这样。”
　　他用眼神询问陈格：？
　　陈格手捧着礼盒，摇头。
　　楚泽州示意叶书敏坐。
　　他抽出一支烟，在桌上敲了敲。
　　想点，又觉得不合适，便叼在了嘴里，“沈律师，请坐。”
　　“慕总，忙完了？”叶书敏笑眯眯地tຊ望着他。
　　“坐就不必了。慕总，只是来和您说一声，像您这样打人专打脸的，太不讲武德。”
　　楚泽州的烟掉了下来：“沈律师，这是什么意思？”
　　叶书敏脸色一沉，非常认真地盯着楚泽州的眼睛：
　　“我说过了，我喜欢什么自己会买。别人的东西，我也没兴趣。”
　　楚泽州眸色一黯：“叶书敏，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我是这个意思。”
　　叶书敏极度气愤：“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随意羞辱人？”
　　她啪地一声，将陈格手上地礼盒重重地放在楚泽州的桌上：
　　“这种东西，别说我没看上，送我，我还嫌它土了吧唧。”
　　奶奶的，她是那种没有品味的人吗？
　　会喜欢顾小芊这种甜妹喜欢的东西？！
　　钻石有什么了不起，她还嫌刺眼！
　　“昨天冤枉我偷东西，怎么的，今天还怕我买不起，非要送我一个，羞辱我？”
　　叶书敏的火气上来，也顾不得面前这位是三千万的金主爸爸了。
　　“楚泽州，你挺可以的啊！你们俩这是男女混合双打，专打我脸呢？”
　　楚泽州被她这一顿劈头盖脸地输出，彻底弄懵了：“我真没那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总之，我怕了你们，友尽，我就这意思。”
　　她转身离开，可幅度太大，将楚泽州桌上的文件给扫落在地。
　　哗啦啦的文件掉落一地，啪啪作响。
　　陈格吓得要死，立刻上前：“我来，我来。”
　　叶书敏蹲下捡文件，默默骂自己一句英雄气短。
　　刚刚才雄起，现在又得低头了：“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刚捡了几分，她对着地上的牛皮纸袋，停住了手。
　　上面写了三个大字：叶书敏。
　　楚泽州心头倏地一沉，慌忙站起来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叶书敏不可思议地捡起文件，缓缓回头，冷冷地看向他：“你查我？”
　　楚泽州顿时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既视感。
　　很荒谬，很社死。
　　他手心一紧，向她走近了一步：“叶书敏，听我解释……”
　　叶书敏本能地往后一退，与他隔开了距离，寒意顿生。
　　她眼底起了薄雾：“楚泽州！你说你信我，原来都是假的。”
　　她是个大傻瓜，居然什么秘密都往外倒。
　　楚泽州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脸变得苍白，哀伤和惊恐交织，最后化成害怕和无助。
　　他的心倏地收紧，一阵窒息。
　　“你这个大骗子！”叶书敏捂着嘴，冲了出去。
　　门外，过道的转角暗处，闪过了一个身影。
　　无人注意。
　　楚泽州望着满地狼藉，蹙起了眉头。
　　活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孩子骂得狗血淋头。
　　但似乎，人家骂得还有几分道理。
　　听起来，他真的不是个东西。
　　陈格有眼力见，立刻打圆场：“沈律师肯定误会了。晚点我去解释。”
　　楚泽州用指尖勾了勾领带，叹了口气：“不必了。”
　　叶书敏气哭了，他心里挺不好受，那不是他的本意。
　　楚泽州低头捡起地上那份叶书敏的资料，交给了陈格：“先收起来。”
　　陈格接过文件，默默地退了出去。
　　果然，男人的第六感也很灵，他觉得不妙，结果真的一塌糊涂。
　　普通人的自尊心更甚，楚泽州生活在完全不同的圈层，他不懂。
　　陈格不放心，走出办公室后掏出了手机，给罗绮发了微信。
　　叶书敏是个好姑娘，可别气出个好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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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楚泽州还在一个人生闷气。
　　滴滴，手机亮起。
　　“阿洲，我回伦敦了，圣诞假期再回来看你哦。爱你！”
　　楚泽州心里一紧，完了。
　　他竟然忘了小芊是今天的飞机。
　　他重重地抚了一把脸：
　　这世道，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啊？
　　他明明只是想道个歉，示个好。
　　没曾想，翻篇不成，翻船了。
　　彻底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