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峻如打断他,恼火地说,就算你是假投敌,为什么要揭发军统同事岳淑芬?让她被你无辜地害死!孔泉平静地说,这是上峰的安排。我打入日伪需要投名状,不然很难获取他们的信任。杨峻如愤然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对她公平吗?她一心抗日报国,却被自己人当作诱骗敌人的砝码,不明不白地惨遭杀害。那天要不是她大喊大叫,我也倒在了上海街头!孔泉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敌我斗争就是这么残酷,需要我们付出各种牺牲和代价。岳淑芬虽然死得有些委屈,可她同样是为党国而死的英烈,她死得光荣!
小说详情 杨峻如收起枪。孔泉接着说,当年和你去上海假扮夫妻秘密潜伏时,上峰就决定让我打入日伪,所以对你隐瞒了会医术等很多情况。我是故意制造机会让日本人抓去,然后假装变节投敌。
杨峻如打断他,恼火地说,就算你是假投敌,为什么要揭发军统同事岳淑芬?让她被你无辜地害死!
孔泉平静地说,这是上峰的安排。我打入日伪需要投名状,不然很难获取他们的信任。
杨峻如愤然道,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残忍吗?对她公平吗?她一心抗日报国,却被自己人当作诱骗敌人的砝码,不明不白地惨遭杀害。那天要不是她大喊大叫,我也倒在了上海街头!
孔泉怔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敌我斗争就是这么残酷,需要我们付出各种牺牲和代价。岳淑芬虽然死得有些委屈,可她同样是为党国而死的英烈,她死得光荣!
杨峻如不客气地说,你这种说法,我不能接受!
孔泉冷冷地说,我干脆说得更直白点。为了确保实现既定的目标,有时候必须不择手段,不用考虑实现目标的过程是否道德,我们只认结果。你考虑多了,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啥事也干不成。你也是老军统了,不该这么幼稚!
杨峻如越发恼火,但她又深知不宜再和孔泉争论下去,就按捺住火气,换话题道,后来你就直接从上海来到了冰城?
孔泉说,是啊。来冰城后,我一直潜伏在伪满警察厅。无意中获知关东军在研制一种秘密武器,便悄悄调查,却什么也没发现。后来,我在郊外遭袭击,脸受伤,让日本医生做了整容手术,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和这个嗓音。
孔泉顿了顿,又补上一句:那几次手术,把大椎穴下那颗痦子顺便也给割掉了。
杨峻如说,难怪李止安没看到黑痦子。
孔泉接着说,光复前夕,日本人预感战事不利,便安排已经改头换面的我接手庆祥堂诊所,隐姓埋名潜伏下来。苏俄军队打进来时,原特高课课长佐藤给特务石光下达命令,石光又派手下吉田去销毁秘密武器,不想吉田被苏军抓获,供出了石光。石光只得化身日本侨民躲起来,和我、孙连山、梁白等人组成行动小组,伺机再动手。这时我离秘密武器更近了一步,可石光口风很紧,从来不说秘密武器是什么,藏在哪里。俄毛子四处密集地追查他,他吓得不敢露头,销毁行动便一拖再拖。
杨峻如说,后来,孙连山就被江组长给抓了。
孔泉说,孙连山躲在那幢江边宅院的情报,是我提供给老江的。当时石光说孙连山知道秘密武器藏在哪里,我就想让我们的人抓住孙连山,再逼他交代。可还没等总部作出下一步部署,老江和蔡小春就一个死亡一个失踪,孙连山也趁机逃走,不知去向。
杨峻如说,然后老猫、风向标等暗藏特工就被紧急唤醒,我也空降到冰城。但你没让我具体参与“七天行动”,很多情况还是一知半解。
孔泉说,再后来,我们就和共产党打擂台似的,争先恐后地追查孙连山。谁也没想到,孙连山并没有离开那幢江边宅院,就躲在宅院的地下密室里,等风向标通过审问尤丰得知这一情况赶过去时,共产党也发现了这一点。后面孙连山还是从风向标手中逃脱了,只是受了伤。我们和共产党又开始新一轮追查竞赛。在孙连山失踪后,石光一直催我找到并干掉他,我拖延着。二十六号凌晨,石光突然告诉我,孙连山其实不知道秘密武器的暗藏地点。他前后说法不一,应该是在试探我,考验我。这时我和共产党都发现孙连山躲在十一道街十三号林晓波家里,共产党一边和我们的人交火,一边突审孙连山,我就悄悄跑到窗外,打冷枪击毙了孙连山。只有这样才好给石光交差,促使他尽快实施销毁行动。
杨峻如明白过来,说,原来是这样。顿了顿,感慨道,这些年你忍辱负重,真不容易!
孔泉叹口气说,身处狼窝,与狼共舞,我睡觉都半睁着眼,生怕做梦说胡话。
杨峻如说,你要当心,石光对你的怀疑只怕还没消除。
孔泉自信地说,我已经作了两手准备,以防万一。
杨峻如想起李止安怀疑孔泉就是邱乙鹤,便试探道,你开诊所才改名叫孔泉吧?过去在伪满警察厅时,还是沿用刘建飞这个名字吗?
孔泉搪塞道,我过去叫什么不重要。
杨峻如有些不甘心,又问,以前你和邱乙鹤是同事。跟他来往多吗?
孔泉狐疑地说,你怎么突然问起他?我们很少打交道。
杨峻如说,是吗?
孔泉迟疑片刻,又开口道,你刚才说,当年要不是军统同事岳淑芬给你报信,你也死在上海了。其实,上峰当时要我用来做投名状的人,不光她,还包括你!
杨峻如大惊道,原来我和岳淑芬都是牺牲品啊。那你为什么违抗命令,没揭发我?
孔泉说,因为,因为我不忍心伤害你!
杨峻如愤然道,你不忍心伤害我,就忍心伤害岳淑芬?她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孔泉目光有些躲闪,吞吞吐吐道,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从假扮夫妻那天起,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对你有私心,才没揭发你。
杨峻如深感意外,怔怔地望着他,苦笑着说,你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孔泉不由得忆起那无数个擦拭着怀表,深情而又无望地思念和怀想杨峻如的夜晚,便一脸庄重地注视着她,缓缓地说,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孔泉从怀里掏出那块半新的英纳格怀表,隐约可见表盖上有一条浅浅的印痕。
杨峻如惊讶地说,这块怀表你还带着?
孔泉说,我一直带在身上,从来没离开过。
杨峻如笑了起来,揄揶道,你该不是把它当信物吧?别忘了,这块怀表只是我帮你从上海百货代买的,不是我送你的。
孔泉说,对我来说都一样。这表盖上的印子,还是为救你磕下的。在我眼里,它就代表你。有空的夜晚,掏出怀表边擦拭,边默默地想念你,我就会感到心头轻松许多。
杨峻如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心思。要不在冰城意外重逢,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孔泉说,以前我想,就把这份爱永远埋在心底。我是个理想主义者,为了党国愿意赴汤蹈火,牺牲个人的一切,包括爱情、婚姻、家庭,乃至生命。对于一个随时准备慷慨tຊ赴死的人来说,爱情这东西太奢侈了!
杨峻如看起来满脸感动,说,你的忠诚和奉献精神,让人钦佩。我也跟你一样,心中只有党国,装不下那些儿女情长。
孔泉对杨峻如投去赞赏的一瞥,说,不过,这些年我为党国九死一生,侥幸活下来,还能跟你意外相逢,我觉得这是难得的缘分,是上天的眷顾,这两天想法突然有很大改变。我想,革命者要有献身精神,但也不必刻意去做苦行僧。
杨峻如愣了愣,无声地笑了,轻轻地说,你该不会向我求爱吧?
孔泉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只是想告诉你,我默默地爱了你很多年。每当命悬一线,挣扎在生死边沿,支撑我顽强地活下来的,除了理想信念,再就是你!你是我的第二信仰,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你能接受我,包括接受我这张新面孔,如果我们都能幸运地活到战争结束,我会在第一时间手捧鲜花和钻戒,单膝跪地向你求婚!
孔泉言语间透着一股发自内心的真诚,眼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杨峻如躲开他的目光,委婉地说,太……太突然了,我没一点思想准备。好在还有时间,我会慢慢考虑你对我的感情。不过现在,这个话题最好打住。
孔泉点头道,你说得对。见了你我太激动,有点失态。见笑了。
杨峻如把一个纸袋递给孔泉,说,这是录音带和揭发信。
孔泉接过去,问,蔡小春一直没找到?
杨峻如说,没有。这封揭发信是在军统冰城组门房外捡到的。来到冰城后,我一直被排斥在“七天行动”之外。现在,冰城组内鬼已除,我也该在“七天行动”中发挥点作用了吧?
孔泉微微一笑,说,我没有排斥你。不让你参加查找秘密武器,是为了让你集中精力排查内鬼冰火,这也非常重要。我理解你急切的心情。这样吧,有个紧急任务……
杨峻如顿时精神一振,说,交给我,一定按时完成。
孔泉一脸严肃地说,你回去马上组织冰城组的特工,查找冰城市区内所有带月、皮两个部首的大小地名。
杨峻如问,月、皮?
孔泉说,对。月亮的月,皮鞋的皮。查出这些地名后,还要把它们的曾用名、现用名也查清楚。
杨峻如说,好。为什么要查带这两个部首的地名?
孔泉说,我没说的,你最好别多问。石光今天应该会出动,去销毁秘密武器,你查找的结果要尽快报我,越快越好!
杨峻如响亮地回答道,是!
孔泉说,苏俄军队在加速撤离冰城,估计东北民主联军会提前攻城,“七天行动”计划得相应作出调整。你作好冰城组特工随时转入地下的准备。
杨峻如说,好的。我跟老猫电话联系过多次,但还不知道她的真名,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孔泉打断她道,我才说过,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提的别提。你们会见面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杨峻如有些恼火,又感到很不解,现在跟老猫相认,有什么不合适的?
孔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说,昨天你们调查我高价买磺胺,又按我的交代去调查关隐达和柳眉,结果咋样?柳眉的枪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峻如微微一惊,稳住心神道,他俩说是被一贯道一个小混混耍流氓泄愤打伤的,我不太相信,因为二十四号早上一个共产党被我们也是打伤右臂,但这事不好查,我不想搞屈打成招那一套。
孔泉冷声道,你放过他俩了?
杨峻如沉着地撒谎道,没有,我派人暗中盯着,发现关隐达半夜外出,十分诡秘,跟踪又被甩掉。
孔泉十分肯定地说,不用盯梢了,他俩就是共产党。
杨峻如强装镇定道,那要不要……
孔泉说,你别管了,我自有安排。
杨峻如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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