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压根没仔细听她在说什么，那边太吵。
我只是盯着视频里喝酒的男人，视线一寸不离的落在他起伏的心口。
直到最后一杯喝尽，他举着空杯子朝向镜头：“还喝吗？”
那双眼猩红，明显在强忍难受。
周围人仍在起哄。
无人在意的暗处，我攥紧拳头，指尖扎进肉里，呼吸都变得急促。
白妍一改方才的挑衅，哭得梨花带雨：“我错了，我再也不喝了，兆川哥哥，你不能喝酒的，你快停下。”
她的声音过于破碎。
秦兆川这才扔了杯子，摇摇晃晃想走过来拉人：“不喝了就回家。”
眼看着他离镜头越来越近，我几乎要将他心口盯穿。
这样不要命的喝，他的心脏，怎么承受得住……
可是，它不能有事啊。
至少……在我还能看到的时候，他要健健康康的啊。
我苦笑一声，伸手摸上屏幕内逐渐靠近的人影。
可下一秒，惶恐的尖叫打破了酒吧内所有的激情和嘈杂。
手机极速翻转，视频只拍到秦兆川双眼紧闭倒向一侧的身影。
视频戛然而止。
我再想去看，视频已经被撤回。
刹那间，我浑身的血液几乎凉透。
回想刚刚电话里听见的，我精准抓到关键。
极夜……他在极夜酒吧？！
离这里不远！
身子快过头脑，我手忙脚乱爬起来就往外头跑。
秋夜的风不断索取我身上仅剩的余温，心跳在耳边如雷。
我一步都不敢停。
等我跑到酒吧，里头的人已经散去，昏暗的舞池，只有嘈杂的音乐。
他们走了。
我心倏地一空，有什么东西沉沉落下。
外头，熟悉的救护车警报响起，我猛然回头，冲出去的瞬间，刚好捕捉到拐角转瞬即逝的尾灯。
这一幕，太熟悉。
那种失重的恐慌骤然袭来，玻璃罩一样牢牢将我框在其中。
空气里都染着让人绝望的潮湿。
我脚一软，踢到台阶，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可我不敢停，只能爬起来不要命的追那辆救护车。
跑到鞋子丢失，肺里攒满铁锈腥气。
一路打听追到病房门口。
秦兆川的几个朋友正坐在里头挨个安慰哭成泪人的白妍。
这会儿的她再没了跟我视频时的嚣张得意。
靠右的男人最先看到我。
一句‘嫂子’卡在嘴里，扫了眼哭红了眼的白妍，他最终只不太熟一般朝我点头。
“你安心，川哥没事，就太久没休息。”
我的心却始终不敢落下来。
哪里就这么轻松，那么多酒呢，会要命的。
我一言不发走到秦兆川身边，想碰一碰他的胸口，感受他心脏的跳动。
衣摆却一把被人抓住。
“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他帮我挡酒，也不会变成这样，吴小姐你打我骂我吧，都是我的错。”
她眼泪不要钱的往下落，哭的几乎要岔过气去。
可我不是秦兆川。
我忍着怒意甩开她，一字一句审判：“他要是死在今天，你就是杀人犯。”
白妍被我推的一顿，愣在原地，话都不会说了。
她身后的男人看不下去，皱眉将她挡在身后：“你别这么凶，她只是太难过，喝多了，你怪她干什么？”
我眼眶酸的要炸开来。
强忍眼泪，我扫过面前这些人：“她喝多了？那现在怎么这么清醒？一句她喝多了，就要送秦兆川去死？”
我知道在所有人眼里，秦兆川和白妍才是绝配。
即便我和他已经结婚。
可人命关天，他们怎么能这么轻松揭开？
我喉咙紧的发疼，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
“我自愿的事，你骂阿妍干什么？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再说，不过一颗心脏而已，不行就换，秦家也不缺这点钱。”
秦兆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这会儿表情里全是不爽。
他用了些力把我推开，我却如坠冰窖，满眼的不敢置信。
一个心脏而已？不行……就换，么？
我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些许玩味。
可秦兆川看都没看我。
白妍在哭，他这会儿满心满眼都是她。
“好了别哭了，眼睛哭肿了明天又会难受。”
悲痛如潮水漫过我的口鼻，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沉默的看着秦兆川温柔的脸。
直到屋内人散去，我才终于转移视线，看向他心口。
喉咙哑到几乎失声：“秦兆川，你要是换了心脏，我就和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