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司年背着一条猪腿来陈家庄,经过一通打听,才找到陈老二家。
司年一进门,看到在院里砍柴的陈老二,就咧嘴笑:“二弟,我来看看你,提前没打招呼,别嫌我烦啊!”
那自来熟的模样,比起初次见面时拘谨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对于司年的到来,陈老二还是很高兴的:“大哥来了,怎么会嫌你烦,说的什么话,快屋里坐。”
他背着一条猪腿,这份礼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是极重的,陈老二看见后也是打心底的感动,这是有人第一次不求回报的给自己上门送年礼。
“你这也太实在了,怎么还还背着一整条猪腿呢?合着都给我送来了,那你们吃啥呀?”
“嘿,你放心,我家日子还过得去,今年的猪挺大的,给你一条猪腿,剩下的也足够我们一家吃了,我知道你现在不缺这些,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爹他对你很愧疚,给你送点吃吃喝喝的他就安心了。”
“来来,喝茶,吃包子,还热乎着呢!”沈淑端着吃喝进来,看到两人又煽情上了,就岔开话题。
她知道陈老二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大老远老一趟不容易,沈淑希望兄弟俩能聊点开心的,她希望自己的夫君有一个真正可以交付的兄弟,而不是像陈家这边一样,充满了利益算计。
一番折腾下来,司家人背着一条猪腿来找陈老二的消息不胫而走,临近过年,大家都在家闲着,陈老二和司家有来往的事情一时间成了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消息自然也瞒不过陈老汉和陈老太太的耳朵,陈老汉面上很是不好看,自己养大的儿子,现如今有一种被人拐跑的感觉,关键是陈老二如今有钱了。
村里不乏好事的人明里暗里的讽刺嘲笑陈老汉,将一个摇钱树赶出家门了,如今人家本家找上门来了。
甚至有人说陈老二已经被从陈家族谱上抹了名字,现在和司家这么要好,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改回自己本来的姓氏,姓司了。
陈老太太听到消息后,反应比陈老汉还大:“他怎么敢,怎么敢放司家人进来,他不知道我因为他,因为司家人受了多少白眼,吃了多少苦吗?”
“娘,他如今眼里哪还有你,司家可是背了一整条猪腿来的,虽说如今人家发达了,吃得起肉,可是谁会嫌肉多啊!不像我们家,穷得叮当响,他当然愿意攀上生活富裕的司家了。”
李翠娘见tຊ陈老太太气的不行,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一个瘸子,一个受气包,凭什么过的比她好。
她儿子可是举人,这些年来,为了供老大读书,她吃了多少苦头,一个死了儿子,差点就绝了户的东西,就算如今有了钱又怎样,单单就一个老太太,都能把他整个半死。
想到前两日看到岁岁养的细皮嫩肉的样子,李翠娘心里就堵得慌。
银环与岁岁同岁,眼看到了说亲的年纪,为了给银环说一门好亲事,这几年都是娇养着的,都没让银环下地干活,只做个饭。
饶是如此,两三年下来,银环依然脸色黄黄的,之前至少身材比岁岁好一些,没想到去县城才几个月,岁岁身材也匀称了,不像之前那般单薄,一看就是苦命之人。
身材好了也就罢了,岁岁之前一脸菜色的脸蛋,现在看着竟然又白又嫩,哪里像个农村姑娘了。
一想到银环被岁岁给比下去了,李翠娘心里就更难生气了,幸好她有三个儿子,大江还那般有出息,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不像沈淑,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到现在刚学会打酱油,这样想着,心里总算好受一些了。
司年在陈老二家待了小半天,兄弟二人连吃带喝,相比上次,这次显然熟络了不少。
司年走后不久,陈老太太就一脸怒气的找上门来了。
快要过年了,老娘愿意来自己的小院子里看一看,陈老二自然是开心的:“娘,你怎么来了?外面多冷,走,快到炕上坐着,今天她娘准备煲鸡汤呢,你来的正好。”
陈老二自顾自的说着,挑起门帘,等着陈老太太进屋,全然没注意到他老娘阴沉的脸色,毕竟前两天送年礼的时候,爹娘对自己态度还挺好。
在自己儿子家,陈老太太也没客气,一进屋就一脚蹬掉了鞋子,上了炕。
见是陈老太太登门了,岁岁和丫丫带着虎子已经躲到另一间屋子里闭门不出了。
“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爷爷奶奶大伯母来的时候,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不然肯定要遭殃。”
丫丫想起以前的事情,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老道”经验。岁岁深以为然,长辈骂你的时候,你又不能顶嘴,干巴巴的站在那里,也就只有挨打挨骂的份了。
孩子们能躲着,沈淑却不能躲,她知道陈老太太即便做的再过,在陈老二的心里,也始终是不一样的,毕竟是亲娘啊!
她作为儿媳妇,自然不能躲着婆婆,落人话柄不说,还寒了自家相公的心,在陈老太太进门的时候,沈淑就已经在厨房端吃的去了。
想起从县上带回来的糖水罐头上次忘了没给公婆给,沈淑索性就拿出一罐子,和刚热好的肉丸子一起端进去了。
陈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看沈淑一眼,一脸怒气的盯着陈老二:“你什么时候和司家勾搭到一起了?”
“娘,什么叫勾搭,你这话说的太难听了。”
“我说话难听,你做的好看吗?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人家就把我们娘俩扫地出门了,现在看你手里有几个铜板,就跑过来搭关系,把你能的,人家招招手,你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
陈老太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尽管说的话还能难听,但还是不难看出,她已经在克制了。
“娘,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可那司家老太太都过世多少年了,大伯又没有做错什么,堂兄当时比现在的虎子还小,他有什么错?”
陈老二理解陈老太太的心情,却无法认同她将对司家老太太的怒气转嫁到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