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哥,你、你不能过去!”
薛少辞并非完全不清楚,自己现在多么的形容可怖。
他跪倒在血泊之中,装饰着链条和柳丁的长裤被浸湿,挑染了白色的黑发也渗入了一抹红。
他左耳上的六芒星耳钉因为过分的晃荡被摔在了一边,离去前不忘往他的颈侧留下一个鲜艳的血点。
他的怀里,一具看不出原样的躯体破碎在其中,碎裂的骨骼如同被剥离,渐渐脱去了原本的容器。
有警察想要拉开这个不顾一切冲上来破坏现场的人,但他一动不动。
躯体被拉扯,眼泪晕开了死者深红的妆容。
助理受礼地等在人群之外,急迫地叫嚷着。
但他并不能听见。
薛少辞的耳边只剩下警笛的鸣叫,过了一会混入了救护车尖锐的嘶喊,拉扯着他大脑中的神经,将它们撕裂成可鄙的、一文不值的碎片。
他的眼前莫名地模糊,不知名的液体烫得脸颊烧灼起来,仿佛已将皮肉蛀空,只待蚕食他的灵魂。
最终,他还是被人狠狠推去了一边。
孟染云残余的躯体从他怀中滑开,被法医凭借着职业素养宣判了彻底的死亡。
有人认出了Det.Let的队长,口中小声惊呼着。2
更多人只是投射出了自己怜悯的目光。
“真可怜啊,跳楼的这个是他的爱人吗?”
“别乱说,听说他跟另外一个明星是一对,姓江还是什么的……”
市中心的夜,即使已经深沉也依旧保持着热闹。
有人在灯红酒绿中彻夜狂欢,有人对着电脑上喜欢的乐队发表的解散宣言而悄然落泪。
有人仍在为工作忙碌,匆匆走过一片溅满血色的广场,余光看见有人昏迷后倒下,全身染血,看起来比死者更像是已经死去的人。
……
那是一片漆黑的火焰光芒。
薛少辞无比清晰地知道自己所身处的这片梦境会为他播放什么样的剧情内容。
穿着珊瑚色上衣和白蕾丝长裙的少女独自提着行李箱,她刚刚告别了父母,携带着书籍回到学校。
东城区今天的天气是一片晴空,阳光为她渡上了光晕。
红砖所砌成的音乐学院城墙被流体石膏镂空地裹出了花纹,她从楼道中走过,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远处的动静吸引了少女灵动的目光。
薛少辞没想到会被自己偷偷恋慕着的女孩看到眼前这一幕。
他出身不算好,大学的学费由本地孤儿院的资助出了大半,但这不代表他人知道这件事时会对他怀抱些什么怜悯之心。
他从小就习惯这件事——给强壮的,或是富有的孩子跑腿,用自己俊俏的脸充当他们的沙包。
青紫的痕迹遮挡了原本秀丽的五官,烟粉色的嘴唇也被擦出了破口。
有血珠渗出,顺着下颌流畅的线条掉在了领口上,将他洗得陈旧却干净的衣服弄脏了。
骨节捏成的拳头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薛少辞知道此刻他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他抬起了自己伤痕累累的脸,以供施暴者欣赏自己所创造出的名为疼痛的美学。
今天也是一样。
学院里的暴行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积攒而出的。
一个没有父母和依靠,成绩还算优异,同时还在演出结束后获得了孟染云展颜一笑的穷男孩显然是个不错的施行对象。
但今天的情况或许有所不同。
薛少辞习以为常地抬起脸,本该被恶心的脸庞充斥视线的场景陡然增添了一抹甜美的色彩。
孟染云用力推开了那些钳制住他肢体的小帮凶,一张恬静的脸此时愤怒无比,大声质问。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