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荣婕妤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女子会做出下药陷害这样龌龊的事情,至于罗贵人,凭她的修养和贵胄千金的做派,也不会沦落至此。
设身处地思考一下,如果许听澜是她罗贵人,一个爱慕陛下到痴狂的女子,与其下药陷害许听澜,还不如直接给李显允饭菜里加点料,霸王硬上弓,从此君王不早朝……
“小主子不要不当回事!”江离姑姑十分严肃,给她秀发涂抹鸡子清的手也停了一瞬。
“是是是,姑姑教训的是,我一定严肃且认真地深入调查一下!”许听澜的手从水里伸出,三指朝天发誓道。
“小主子您记在心里就好,奴婢出去将木槿叶拿来。”江离姑姑说罢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身后那人才回来,许听澜泡在药浴里有些闷了,就将手高高扬起,扑腾着深褐色的水,乳白色的腾腾热气缭绕在她的锁骨间,浓色的水珠顺着她雪白的手臂滚落而下,重回水中,循环往复。
“江离姑姑,你好慢哦,我都快睡着了。”许听澜甜甜笑着,转过头去娇嗔道,可印入眼帘的,是一抹明黄色,金龙盘旋在他的胸前、腰间.
许听澜只觉得浑身滚烫,将手迅速抽回,抱在胸前。萤色宫灯将昏黄的浴堂映照一层暧昧,湿漉漉的长发蔓延在每一寸雪白的肌肤上,犹如平铺一层柔软的水草,女子潋滟的双眸和熏成桃色的脸颊,小鹿惊慌,微微翕张的唇瓣,粼粼润湿的樱桃色,叫人萌生一亲芳泽的想法。
药浴下的春色更是朦胧。
“陛下如此,真是登徒浪子行径。”许听澜别过脸去,因他的不请自来,又气又恼。
却又因为他的到来,半日的怅然若失烟消云散。
“与其做那登徒浪子,朕不如当个采花大盗。”
许听澜冷笑:“陛下可真是礼义廉之人,唯独无……陛下您要干嘛?”
那句无耻还没有出口,李显允身上的龙袍已然解下,被他随意搭在梨花木九弦衣架上,轻薄的里衣领口微微敞开,他悠然走来,嘴角挂着笑,双手撑在浴桶两侧:“生气了?”
“陛下素来如此,臣妾有什么可生气的?”
“朕说的,可不是现在。”
李显允平静且耐心地问着她,眼神却暗涌着期盼。
“臣妾有什么好生气的,罗贵人也是您的妃子,那种情况下您救她是人之常情,她犯了旧疾,您抱她回去也是应该……”许听澜淡然地回复着他,但是那个画面席卷而来,她心中难掩酸涩。
于是眼神闪躲回避。
李显允抓住了这微妙的表情,突然俯下身去,他的大手穿过许听澜的长发,扣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堵上了那抹令他垂涎心痒的樱桃色,苦涩药味亦无法阻挡这绵软的甘甜。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清冽的龙涎香,通过一个突如其来的吻,浸入许听澜的全部感官,她的烦躁与委屈顿时化作绵软零碎的呜咽。
她脑海中空白一片,合上双眸,慌张地接受着突如其来的索取强吻,好生霸道,隐藏在肌肤下的心怦怦狂跳,几近跃出。这是她第一次接吻,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以往就算是侍寝,她都会有意识地避开他的吻,让脸颊去代替嘴唇,可今日她不设防地被他攻陷了,柔软淌过心底某处冰雪。
许听澜笨拙地接受着,一时间不会了呼吸,意识也支离破碎,她的手本能地够上他的衣领借力,却被李显允以为是推开,于是他带着着她的手伸在左胸前,隔着柔软的衣料,许听澜触碰到他起伏的胸膛……
以及与她同频的心跳。
许听澜睁开了眼,近在咫尺的他,仍是投入到合眸,耳垂上是难以忽视的霞红。许听澜想要抽手,逃离炙热的心跳,却又一次被他拉回怀里。
他睁开了眼,没有饮酒,却醉色迷离。
“澜儿……谢谢你。”他声音低哑。
“谢我什么?”许听澜大口大口地喘气,意识逐渐恢复。
“一是谢你不顾危险去救岫岚。”他是有血有肉的人,身为罗岫岚的表哥,做不到袖手旁观,可许听澜在危急关头,半个身子离开了马,也要将她抱下,他心中很是感动。
“二谢你能够为为我生气。”他在抱起表妹的一瞬间,其实心中有所恐惧,害怕许听澜生气,又害怕她不生气,还好,他赌对了。
“最后谢你……让我占了个便宜。”他直白的话语,让许听澜浑身滚烫,羞愤交织下,将自己埋在药浴之下,不停地吐着泡泡。
像是报复心作祟,从水中探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李显允的领口,将他往下一带,咬住了他的下嘴唇,溅起的药浴将他身子淋了半透,里衣贴着肌肉轮廓,春色一览无遗。
“许听澜,你自找的。”
房顶的独月清了清嗓子,从袖子里取出棉絮,将耳朵塞了个严严实实。虽然隔绝了浴里的烦人声音,却抵挡不住一个小姑娘的怒吼声:“江离姑姑您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家小姐。”
山上那次他就欺负小姐,打狗也得看主人……不是,打主人也要看她的丫鬟是谁啊。
独月托腮看着她,活像个肉包子。
他抬头看着弯钩新月。
“出海初弄色,新月如佳人。”
不知过了多久,许听澜浑身酸软,被他用那身龙袍裹着,抱回了寝殿,她迷糊地在他怀里睡去,李显允透过窗子看着那轮新月,寓意着伊始,不禁哑然失笑。
她这几日练习骑马,本就疲惫,他还如此,真是冲动。
李显允揽着她,嘴角的笑意却抑制不住,就像吃着饴糖的稚子。他小心地扶着她,接过江离姑姑递来的巾帕,给她擦拭着头发,小心翼翼地就像擦拭着一件绝世珍宝,眼神温柔地就像淌出水来。
江离姑姑掩面而泣,骤然间,这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失去色彩,幻化成再普通不过的砖瓦小屋,眼前的天子与贵人,也不过是年轻的农家小夫妻。
若真是如此,海婵也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