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之后,苏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秦时砚在一旁的沙发躺着,黑暗中模糊的轮廓一动不动,苏烟侧着身子面对他,低声:“秦时砚,你睡了吗?”
“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依然很清明,看来也是没睡的。
苏烟小心翼翼,“唔,就是……你钱还没给我呢。”
“……”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想着想着苏烟就想到了那十万块钱。
那可是她凭借自己的劳动付出应得的报酬,要是明天早上离婚忘了,那她可真是一毛钱都没了。
“既然你现在没睡,不然你先给我吧?”
“苏烟。”
男人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莫名的怒意。
苏烟皱眉,委屈巴巴的,“我不是说你赖账,我是说万一忘了呢……”
那可是她仅有的钱,家里的东西秦时砚又不让她拿。
当然,苏烟自己也着实没什么脸皮去拿他的东西。
毕竟她之前确实是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情,而她又没什么属于自己的婚前财产……
秦时砚开了灯,冷着脸起身翻钱包,直接抽了一张卡放在床头。
苏烟从被子里悄咪咪探出脑袋去看,嚯,居然是黑卡!
她之前在夜色上班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看到黑卡,刚刚瞄了眼秦时砚的钱包,清一色的黑金卡片。
连随便抽出的一张,都是高端黑卡。
男人已经回到沙发躺好了,灯也跟着灭了。
苏烟眨眨眼睛,低声开口:“那个,你放心,我只拿我该拿的。”
男人没有理会她。
苏烟翻过身,闭着眼睛,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她没精打采地上了秦时砚的车,没睡好,整个人很疲惫,一路上都在打哈欠。
车子直接开到民政局。
林路将所有证件准备齐全带过来,户口本在苏家,因此离婚的消息苏家自然也跟着知道了。
停车场里,苏烟还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苏沁柔。
苏沁柔腿上有伤都过来了,看来这天她已经等了很久。
秦时砚朝她走过去,皱着眉头跟她说了些什么。
苏沁柔望着他,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拉住男人的手,余光去看不远处的苏烟。
苏烟收回视线,心口那股无端的情绪又堵了上来。
“太太,您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和秦时砚离婚,所有人都围在苏沁柔那边,苏烟这边反而只有林路跟着。
“都要离婚了,你不用这么叫我了。”
苏烟淡淡笑。
其实不管是别墅里的人,还是秦时砚身边的助理,都挺尊重她的。
一口一个太太喊着她,也没有因为她和秦时砚要离婚了而轻慢她,甚至王妈还总苦口婆心地劝他们和好。
这些人都是过去和她来往最密切的,苏烟觉得自己若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们不会这样对她。
身边最亲最爱的人都厌恶她,她也只能努力找一些蛛丝马迹的慰藉了。
上台阶的时候,林路扶了她一把,语调很平静地道:“太太,您和秦总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本证就能一笔勾销的。如果以后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依然可以找我的。”
林路是秦时砚的私人助理,找他和找秦时砚没什么区别。
苏烟听着前面苏沁柔温柔的语调,淡淡道:“算了,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老死不相往来。何况……”
苏烟顿了下,抬眸去看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
“你不知道,我和秦时砚之间很复杂,他不可能再搭理我的。”
他早盼着和她离婚了。
林路蹙眉。
他在秦时砚身边待了这么久,怕是没谁比他看得更清楚秦总的感情了。
不过,事已至此,林路也不好再说什么。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登记离婚,冷静期一个月,一个月后来领离婚证,就算正式离婚了。
刚办完手续,秦时砚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林助,秦总呢?”
苏沁柔刚出民政局的门,忽然看到一个一身职业装束的女人跑了过来。
那女人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更重要的是,眉眼之处,有那么几分苏烟的影子。
苏沁柔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女人脸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她抱着文件,匆匆忙忙赶过来,没见到秦时砚,正在和林路汇报情况。
苏沁柔推着轮椅过去,“林路,她是谁?”
“哦,这是秦总的秘书,杜若。”
“时砚的秘书不是男的吗?”
林路老实解释,“您说的是李秘书,负责公司日常事务,杜秘书主要负责商务对接。”
苏沁柔眼睛眯了起来。
商务对接,也就是说秦时砚出差的时候,都会带着这个女秘书。
“她什么时候来公司的?”
林路嗅到了淡淡的火药味,依然陪着笑解释:“杜秘书来公司一年了。”
一年,这么久了,苏沁柔居然是第一次见她。
她从前不是没去过秦时砚的公司,秦时砚身边的助理和秘书,她基本都见过,只有这个女秘书,是第一次见。
是巧合么?
苏沁柔不相信这样的巧合,何况这女人今日来得这样巧,跑到民政局来找人。可见她对秦时砚的行踪了如指掌。
杜若微笑,主动伸手打招呼:“苏小姐,你好。”
女人看女人总是很准的,杜若一出声,苏沁柔就觉出了她的挑衅意味。
她无视女人伸出来的手,勾唇笑了笑,“杜秘书工作积极性真高,现在还没到上班的点吧?”
杜若面不改色,“苏小姐,我们这些打工人哪有上下班概念,客户那边出了问题,我们得全程跟进负责的。”
话落,她看到门口走出来的身影,忙抱着文件走过去,“秦总,汇南临时取消了今天上午的签约。”
“出什么事了?”
“昨天晚上汇南负责人和封家二公子吃了顿饭。”
秦时砚眼眸微眯,“知道了。”
他往四周看了看,忽然问:“苏烟呢?”
林路走过来,“秦总,太……苏小姐已经走了。”
“走了?她去哪儿了?”
林路将女人的原话复述出来:“苏小姐说,一个月后她会准时过来,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给您添堵了。”
“呵……”
男人冷笑一声,眼眸幽邃晦暗,“她倒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