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是假。
要让廖公公从此在陛下身边消失倒是真。
黎舒舒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在见到皇后娘娘的时候晕倒。然后等她醒过来,再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廖公公被怀疑。
没想到,天助她也。
皇帝竟然会在此时来西福宫,正正好好看见了廖公公从轿辇上下来。
她实在没有不在此刻晕倒的理由。
只是,原本以为的后背着地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阵寒凉将她给笼罩住,有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她即将倒下去的身体。
黎舒舒不敢睁眼,只能继续伪装。
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声音,“公主,你没事吧?”
路羡青?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皇帝叶澜匆匆走过来发号施令,“快请太医来。”
后来的事情,黎舒舒也不记得了,因为她怕自己演得太假被路羡青识破,便干脆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
看见的是一张温婉动人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担忧。
“映月,你终于醒了。你可要吓死本宫了。”
这难得的关切,让黎舒舒心里一暖。
不用猜也知道这人是皇后郭佩妍。也是后宫里最心疼映月公主的人。
黎舒舒微微一笑,刚准备学映月公主一样叫她一声‘娘娘’。
却突然改了口,“母后。”
“你……”
“你叫本宫什么?”
郭佩妍听见这两个字,一瞬就红了眼眶。
她虽然贵为皇后,跟叶澜情深似海,十几年恩爱如一日。
可因为年少时的意外,让她一辈子都没能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她将映月视为己出。
要不是因为映月自己不敢接受这份母爱,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至于始终这般生疏。
可黎舒舒不一样。
她本就觉得自己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自然会捡着别人高兴的话说。
“母后。”
黎舒舒又重复了一次。
郭佩妍紧紧握住她的手,低下了头。
声音里的哽咽藏都藏不住,“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没有的,母后。我不委屈。”
郭佩妍稳住了情绪后,才重新抬起头,“还说不委屈呢。”
“都让一个奴才欺负到头上了。要不是今日你父皇看到这一幕,你是不是打算自己忍下了。”
黎舒舒点点头。
想来此时已经不需要再说太多了。
郭佩妍也一点不含糊,“你父皇已经将廖公公发派到天牢里,择日问斩了。”
问斩?
黎舒舒心里有些讶异。
她知道叶澜和郭佩妍很宠爱映月公主,却不曾想,竟然宠爱到这种地步。
这都是剧情里没有写过了。
“你父皇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从前他狐假虎威的那些劣迹,你夫君都问出来了。”
“什么?谁?”
听见路羡青的名字,更让她感觉吃惊。
黎舒舒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郭佩妍轻笑一声,“之前本宫还觉得路羡青配不上你。就是一个太傅,虽然长得不错,但又没有实权,又没有家世。”
“不过现在看他对你的事情如此上心,我倒也放心了。”
黎舒舒摇着头追问,“不是母后,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路羡青怎么会帮我?”
郭佩妍摸着她的脑袋,笑得宠溺,“本宫亲自看着的,难道还有假了不成。”
黎舒舒下意识只觉得路羡青帮她,一定又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脏心思。
就在这时,路羡青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母后,儿臣想看看她。”
郭佩妍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起身让路羡青进来后,就离开了。
等人走远,黎舒舒审视着他。
“说吧,这一次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路羡青双手抱胸,站在床边一副看戏的表情。
不答反问,“公主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大费周章的?”
“那你干什么插手我的事?”
突然,路羡青坐到了床边。
恰好用屁股压住了黎舒舒的被角,像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她动弹不得。
黎舒舒也没有挣扎,任由他的动作。
路羡青背对她侧着脸,“公主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要不是我帮你推波助澜,就你那点演技,恐怕早就穿帮了吧。”
“……”
等不到她的反驳,路羡青干脆转动了身子。
只为了能更好的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见她像是吃了瘪,才阴恻恻地笑着继续,“公主刚才倒在我怀里装晕倒的时候,眼皮都在动。”
“闭嘴吧你。”
“所以公主打算怎么谢我?”
“不打算谢,有本事你现在就出去说是我在演戏,反正我也不怕死。”
黎舒舒皱着鼻子,恶狠狠地威胁,“不过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跟冯舒兰有什么结果。”
好端端地,又提他不想提的人。
路羡青收起了脸上的玩味,从床上站起来。
“休息够了就起来吧,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正事?”
路羡青被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给气笑了。
但又比往常多了几分耐心,反问道:“公主不知道今日入宫做什么的嘛?”
黎舒舒坐在床上,莫名有种叛逆又乖巧的反差。
“今日归宁。陛下才特意接你回宫的。”
听见这话,黎舒舒恍然大悟。
拖着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我还在想你今日怎么如此好心,原来是怕我在陛下面前说你的坏话。”
“怕我伤害你的心上人啊。”
“我不……”
路羡青的话没说完。
就看到黎舒舒鄙夷地瘪了瘪嘴。
“你放宽心,我这个人做事呢一向光明正大。”
“我要搞冯舒兰,一定会当着你的面搞,不会背后使这些小动作的。”
毕竟她的目的只为了回家。
并不是真的想要让冯舒兰付出什么代价。
廖公公的事情足以说明,只要映月公主在陛下面前说上两句话,别说她还能不能待在路府了。
恐怕整个御都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不过,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路羡青以为她一定又要提什么让兰儿离开路府或者让自己爱她这种无聊的事情。
谁料,一双灼灼双眸下,黎舒舒却说出了一句冰冷至极的话。
“跟我去悬崖,再把我推下去。”
若放在从前,路羡青一定会觉得她又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如今,他却觉得黎舒舒说这话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的。
她究竟为什么,一次次寻死呢?
路羡青眉头紧锁,一种说不出来的困惑,让他烦躁。
“到时候我会留下遗书说是我自尽,绝不会牵连你和整个路府的人。”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
黎舒舒想不到对方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可路羡青却异常躁怒地看着她,“你若想去陛下面前胡说,我不拦着。我自有办法保全兰儿。”
“只不过你想让我杀了你,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