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月还记得,那一天她兴致勃勃亲自下厨做了许多陆寒舟爱吃的菜。
可她等到所有的菜都凉透,也没等到人。
最后只等来一个宫人:“太子妃,殿下说温姑娘寒症复发,十分凶险,他得守着。”
她听完,什么也没说,只平静地吩咐明翠将所有的菜都倒掉。
她在等他的时候,他却在颠鸾倒凤,一夜九次!
原来,竟是这么个寒症复发。
姜锦月想笑,勾起嘴角的瞬间,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悄无声息转身,对一旁的内侍总管低声道:“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有禀报过本宫。”
回到主殿,她继续收拾东西,突然她看到了自己当年跟陆寒舟成婚时穿的喜服。
那是京城最好的绣娘熬了三个月缝制的。
上面的金线缝制的龙凤图案寓意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当夜的誓言又响在耳畔:“阿月,我此生若有负于你,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深情不堪许!
她一个现代人,怎么就信了呢?
姜锦月垂下眼眸,将衣服拿给明翠:“一把火,全都烧了吧!”
明翠惊得跪下来:“太子妃,这……这可是您跟太子殿下的婚服,如何使得?”
姜锦月笑了笑,眼底映出一片赤红:“人心都不在了,留着又有何用。”
明翠跪在姜锦月身侧,哽咽道:“太子妃,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姜锦月握住她的手:“明翠,从我入东宫起你就一直伺候我,如今也二十五了。”
明翠一愣:“是!”
姜锦月道:“我记得你还有家人等着你,带着我这些年赏你的东西,出宫去吧!”
“出去以后,嫁人也好,自己过也好,总能活出一片天的。”
明翠哭着摇头:“奴婢不走,奴婢要陪着太子妃。”
姜锦月看向那高高的宫墙,从这里看去,只能望见小小的一片天。
她声音苍凉:“不用担心我,我终究……也是要走的。”
陆寒舟从外面走进来,神色紧张:“走,你要去哪里?”
“阿月你可是听闻了什么?”
姜锦月知道他是在试探自己,笑了笑反问:“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您不是许诺过,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便带臣妾游历大好河山吗?”
陆寒舟眼神躲闪一瞬,又凑上前握住她的手:“当然,不过也要等到濯儿长大的。”
同一刻,他的心声响起:“阿月怎么越来越不懂事,这样散漫没有规矩的性子,当真能当皇后替朕管理好后宫吗?”
姜锦月神色不变,心脏却像是破了个大洞,传来绵延不绝的疼痛。
她当初为帮陆寒舟,受伤中毒,怀孕之时还要四处奔波……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新人换旧人,她也成了没有规矩。
没关系,等她走了,陆寒舟就不用如此为难了。
她抽出自己的手,藏住眼底的讥讽,转移话题:“明翠这丫头这些年尽心尽力伺候我,如今也该回到父母身边好好尽孝。”
“殿下可否给她一道懿旨,护她以后一生无忧?”
只剩四天,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这是她最后能为身边之人做的了。
一个小宫女,陆寒舟自然不放在心上,颔首道:“阿月都开口了,孤自然不会拒绝。”
心神松懈,他目光落在婚服上:“怎么将这个也翻出来了?”
姜锦月随口扯了个谎:“放在箱子里久了受潮,臣妾心疼,拿出来晾晒一番。”
陆寒舟笑道:“不必如此小心,待你当上皇后,这天底下的奇珍异宝,孤都给你搜罗过来。”
然而他心里又是另一番说辞:“到时候阿月即便知道雨瓷有孕也无妨,又有那个女人能放弃皇后之位的诱惑。”
姜锦月将他那些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麻木得犹如一具行尸走肉。
当初那个少年终究还是忘却了真心,以为权利能换来一切。
又聊了几句,陆寒舟起身离开。
姜锦月将他送到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
“陆寒舟,我不要皇后之位,也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