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晏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一点一点靠近,俯身凑近她的脸,眼睛半眯,“哥哥这不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温清黎被他这莫名的举动吓得脸色慌了一瞬,脚跟不停往后退,嘴上试图劝退他:“沈知晏!这是在裴府,你最好有点分寸!”
“哦?”沈知晏抓上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颊,“我跟我未来老婆调调情,他们裴府连这也要管?”
“沈知晏!”温清黎忍着胃部不断翻涌上来的不适,咬牙喊他的名字,眸底炽盛着倔强和怒意,随即一把推开他的身体,不加掩饰开口:“没什么事你就滚得远远的行吗?知不知道你这张嘴脸很恶心人?!”
沈知晏听到这话丝毫不恼,散漫不拘站直身子,嘴角勾着斜肆浪荡的笑,“那怎么办呢?以后我这张脸你可是要看一辈子的。”
恬不知耻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温清黎不愿再与他有多一秒的纠缠,转身就往门内走。
沈知晏看着她决绝漠然的背影,脸色终于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口吻中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危险味道,“小黎,我只说一次,现在跟我回去。”
他的话被风声裹挟着飘进她耳畔,温清黎全当什么也没听到,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男人的脸终于阴到了极点。
“这是你逼我的。”
说着,他从后腰上掏出一把水果刀,拿掉上面的刀套,细长的刀柄在黑夜里泛着危险锋利的银光。
他迈着大步走近女孩,细微的脚步声被风声完全掩盖,两眼直盯女孩单薄的后背,大掌握紧刀柄举在半空中。
他的声音没了一丝温度,眸底阴狠可怕,冲着前面的女孩一字一句:“如果不能跟我在一起,那你就去死!”
水果刀随着话音一并落下,眼睁睁看着刀尖就要扎进女孩的后背,然而此时此刻,一道男影飞驰而来,苍劲有力的大掌猛然推了女孩一把。
刀尖没有如愿刺中温清黎的身体,倒是在裴司礼躲闪不及的胳膊上划了一条深长的血道。
温清黎在浑然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被推倒在地,尾椎骨摔得一阵儿阵儿的疼。
看到裴司礼出现的那瞬间,沈知晏的瞳孔骤然收缩,阴鹜目色渗着狠戾,再次举起刀向他身上扎过去。
这一刻,沈知晏不想再顾其他,只想把眼前这对碍眼的男女千刀万剐。
然而裴司礼却先一步扼住了他的手腕,手上力道是出奇的大,发狠往外一掰,只听咔嚓一声,随着水果刀咣当落地,沈知晏那张脸已经痛苦到扭曲起来。
裴司礼的脸色黑沉可怕,抬腿往他肚子上狠狠补了一脚,听到从他嘴中发出隐忍的闷疼声,伴着整个人都不受控的踉跄后退。
直到此时温清黎才看到裴司礼的胳膊已经受了伤,她措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不得尾椎骨的疼痛,她两步跑到他跟前,看到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语气急得不成样子:“你受伤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裴司礼低眸瞥了眼自己的伤口,又看到她格外担心的模样,语调放缓安慰她:“没事,小伤。”
“伤口这么深怎么可能没事?不能拖,我带你去包扎。”温清黎说着就拉住他往门外走,大衣里的睡衣都顾不得回去换。
“温清黎!”
站在旁边的沈知晏已经疼到额前挂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弓腰捂着肚子,恨铁不成声,两眼死死盯着她。
温清黎站住脚步。
她满心满眼只顾着惦记裴司礼的伤口,都快忘了罪魁祸首还在这。
温清黎松开裴司礼转过身来,脚下动作迈得果断决绝,一步一步走到沈知晏面前,脸上毫无表情,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啪”地一声,在这黑夜里格外响亮,男人那张苍白的脸立时浮现五根清晰可见的红色手指印。
可想而知她是攒了多大的力气扇过去。
“你不就是想让我这辈子都不好过吗?”温清黎静静看着他,平静的口吻反倒让人听着不正常,“好啊,那就互相折磨。”
“但我保证,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们一起同归于尽。”
一字一句,声音在黑夜里十分清晰,“我这么个人活在世界上无牵无挂,也没什么东西是值得我留恋的,贱命一条而已,死就死了,一命陪你们三命,值了。”
沈知晏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以往每次来纠缠她都不曾见过她像现在这般发火,这么狠的话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
她说的云淡风轻极了,却又很认真,人命在她嘴里似乎真的一点儿都不重要。
他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疼痛,咬牙启齿的问:“就因为我伤了他,你现在就要跟我说这么狠的话?”
“没错。”
温清黎回答得坦荡荡,不带一丝丝的犹豫,那双眼睛如死气沉沉般,“你再敢伤我身边的人试试。”
“我这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只不被老天眷顾的流浪狗,一直身处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还要默默忍受别人随时随地的骚扰辱骂,本想就这么操蛋的活下去,却没想到那些人一次比一次过分,竟妄想越过她的底线。
不反抗不代表她没有獠牙,如果真有被逼到无路可走的那天,她一定会奋不顾身地去报复他们。
“你!”沈知晏被气到胸前起伏不定,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先生,再不走的话我不介意带你去警局喝喝茶。”
头顶蓦然响起裴司礼的声音,温清黎一愣,回头去看,见他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