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办……你让我想想……”
杨小甜一个外地来的，在羊口坡还没站稳脚跟，能有啥办法？
她心急地转来转去，想了好一阵子，才眼睛一亮，说：“你认识陈天明吗？羊场的副主任，他或许可以帮忙。”
陈天明和战南天的关系，连大根也是知道的，他是战南天劳改那几年的管教。
连大根一拍脑门说：“对呀，我咋把他给忘了？那咱今晚”
“今晚也太晚了，明天再去。”杨小甜说完，自己又改了主意，改口说，“不对，咱俩去陈副主任家，在他门口等等，这样明天一大早就能见着他了。”
连大根连连点头。
俩人抹黑找到陈天明的家，就在门口冒着冷风干等。
杨小甜怕冷，出门之前穿上了战南天给她买的羊皮袄。
她躲在背风的地方，等着天亮的时候，心里想了好些事。
战南天如果因为她那方面的阴影，真不打算要她了，那她也绝不会缠着他。
不过，之前他对自己不错，这也是实打实的。所以，杨小甜不能无情无义，真要分开，也得这回先想办法把他捞出来再说。
这样想着，杨小甜有了决断，心里定了不少。
可是……
她一低头，看见月光下，自己的皮袄闪着微亮的光泽，又想起战南天陪着她去买衣裳的那一天。
当时他骑着自行车，故意骑得飞快，吓唬她去抱他的腰。
那时候他们还不熟，她不肯，他也就老实下来，骑得很安稳。
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吹着风，手里提着新衣裳的袋子，开心得直想哼小曲儿。
现在回想起这些，杨小甜发现，其实自己早就对战南天有了好感，只是那时候还没有察觉罢了。
现在，她察觉到了，他却不想要她了。
杨小甜死过一回后，就告诉自己，以后要坚强，要对自己好，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欺负她。
可现在，一想起往后不会和战南天在一块儿了，她的委屈却忍不住，眼泪默默地掉了下来。
就这样，杨小甜和连大根一起等了好几个钟头，早上六点多钟，陈天明家的大门终于从里头打开了。
俩人立刻凑到门口，把陈天明吓了一跳。
“哎呦我的天！”陈天明惊呼了一声，看清楚来人后，更惊讶了，“你……你不是战南天那个新媳妇吗？杨小甜是吧？咋一大早过来了？”
“是我！陈副主任，战南天他他让人抓了，我这谁也不认识，直接抓了瞎。所以来问问您，咋才能见他一面啊？”
杨小甜满脸焦急，巴巴地问。
陈天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皱眉问：“为啥被抓的？”
杨小甜垂下头，没出声。
陈天明问：“他又去做黑市的买卖了，是不是？”
“嗯。”
杨小甜闷闷地应下了。
“这个武大疤！我几天不敲打他，他真就要上房揭瓦！”陈天明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叹口气，就对杨小甜说，“我回去拿自行车，带着你去镇上的看守所。你先去见见他，我也和稽查队的人了解一下情况。后头咋办，等了解完再说。”
“太谢谢您了。”
杨小甜客气地说完，陈天明很快推了自行车出来。
杨小甜让连大根先回家，自己就跟着陈天明去了看守所。
在陈天明的安排下，她很顺利地见到了战南天。
探视的地方是个白墙砖地的小屋子，俩人中间隔着笼子一样的钢筋网。
战南天从里头被带出来，隔着网一眼看到杨小甜，马上就愣住了。
杨小甜看着他，人没啥变化，还是那么魁梧健壮，哪怕戴着手铐，又被俩警察押着，也一点不减气场。
俩人就对视了这么一眼，杨小甜还没说话，谁知战南天就沉下脸，扭头对着警察粗声吼：“谁让你们带我来见她的？我不见她，让她快走！”
杨小甜张了张口，顿时红了眼圈。
警察气呼呼地说：“老实点儿！你跟谁吼呢！”
然后就把他摁坐在椅子上，吩咐说：“探视时间十分钟，有啥话赶紧说，说完了还得回去干活呢。”
看守所里，都是些糊纸盒之类的手工活，倒不累，就是磨人。
警察走后，战南天咬了咬牙，才抬起头来，去和杨小甜对视。
“战南天，你是真打算不和我在一块了，是吗？”
杨小甜没啥表情地瞅着他，声音很凉。
战南天心里刀割一样，可脸还是沉沉地绷着，粗声说：“是。”
他咋会不想？
可是，他现在被抓了，眼瞅着就要二进宫去劳改营，再拖着杨小甜，不是耽误人家姑娘的好年华么？
杨小甜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可真的从他嘴里听见，心口还是像被捅了一刀。
她咬了咬牙，忍住眼泪，平静地问他：“那你和我说，你到底倒卖了啥，赚了多少钱？”
“咱俩那事都黄了，你还问这干啥？”
战南天冷冷地反问。
杨小甜说：“陈副主任让我问的，问清楚了，才好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战南天不屑地嗤笑，脸颊边上那一道疤跟着扭动起来，“你装啥好人？老子没和你在一块的时候，干了多少票，就没失手过！现在特么多了个你，晦气都来了！老子因为你才被抓，现在你又来说啥捞老子出去？老子不稀罕！”
杨小甜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说啥？是我……我害的你？”
她的声音颤抖起来。
战南天心里跟针扎一样，紧攥着拳头，都快把骨头攥得断了。可是，他嘴上还是凶狠地说：“不是你是谁？老子不想看见你，滚。”
杨小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湿漉漉地瞪了他很久，终于狠狠把流出来的泪花一抹，站起来转头跑了。
战南天瞧着她的背影，闭上了眼。
他自言自语一样说：“下回找个靠谱的爷们吧，别跟我似的，只会叫你哭。”
杨小甜跑出探视室，正好和陈天明碰头。
陈天明通过稽查队的人，已经了解了情况。
目前稽查队的说法是，只能查到战南天和人私下交易，但是货物没找到，接头人也跑了，所以眼下挺难给这事定性。
也就是说，还有把战南天捞出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