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席卷了他的全身,面对亡命之徒从不退缩的大理寺卿,此刻竟心生退意。
他离开这个地方,仿佛这样就能骗自己,陆晴没走。
可这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
陆晴......是真的离开了!
她走了,连院中的海晴花都不要了,连沈沁的成亲礼都不参加。
还有他......
半晌,一阵风袭来,将一张残缺的信纸吹到他的面前。
熟悉的字迹吸引了他的目光,愣愣抓住那张纸,待看清上面的字后,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
那是,他写给陆晴的信。
沈不言盯着信纸上刺眼的灰,看了很久,攥着的手才缓缓松开。
两年后。
岭南,锦绣坊分铺。ⓝⓜⓩⓛ
一匹骏马出现在锦绣坊门口,陆晴知道,沈沁的信来了。
她离开上京后,在各地开起了新的铺子。
等稳定后,她开始给沈沁写信。
自从沈沁知道陆晴所在地后,锦绣坊便日日能收到来自上京城的信。
打开信,只见满目的“真的吗?真的吗?真的要回来了吗?”
即便相隔千里,陆晴还是能感觉到沈沁的欣喜。
这种喜悦感染了陆晴,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
两年,七百多个日夜。
两年间,她和沈不言毫无联系。
这两年沈沁同自己写信,信里什么都讲,上到夫君升职,下到沈府的看门狗怀孕,唯独不提沈不言。
最开始,她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每至深夜便会想起沈不言。
有时是儿时的他温柔牵着自己的样子,有时是他替自己挨罚的样子,但更多的是他冷着一张脸说:“陆晴,我没求着你喜欢我。”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个晚上是哭着醒来的了。
好在时间是一味的良药,她心口的伤疤正在慢慢结痂。
她想起沈不言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少。
妥善地收好沈沁的信,陆晴盯着收拾到一半的包袱,倏地有些怅然若失。
静坐了一会,她才起身最后再和掌柜交代一遍。
上车前,她再最后看了眼“锦绣坊”的招牌。
这次回上京,就是真正的新开始。
半个月后,马车停在小院门前。
沈沁早早地在小院外等着了,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马车,立马招手喊:“晴晴!”
沈沁做了两年的侍郎夫人,却还是未出阁的少女般。
可见,沈沁在夫家过的很好。
看着沈沁兴奋的脸,陆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在异乡太久,朋友和家人都不在身边,什么事情都要自己解决。
这样彻骨的孤独,并不好受。
沈沁想要扶着她下马车,握过陆晴的手后,一愣:“手怎么这般冷?”
南方冬日也是温暖的,回趟上京,陆晴竟连汤婆子都忘了准备,冻得双手通红。
说着,沈沁一边从袖子里拿出块暖玉塞在陆晴的手里,一边吩咐着下人去拿大氅来。
盯着手中的温润的玉,陆晴有一刻的失神。
这块玉是独属于沈家人的玉,沈不言也有一块,但他的......
见她愣神,沈沁摇着头看她。
“晴晴,怎么了?”
陆晴回过神,轻轻摇头:“无事。”
她没说,沈沁也没追问。
大氅一拿来,沈沁就替陆晴披上,拉着陆晴往她家的马车上走。
“诶,去何处?”陆晴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被她拉上了车。
“东西留着下人收拾,好不容易回来,当然是去玩儿。”沈沁狡黠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