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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王当即派人将流芸的房间,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半盏茶功夫,侍卫在其床铺的夹层内,搜到了几封家书,及一个麒麟纹样的金锁。
  芮王请示临昀帝,让其他宫人退下,再自行审问流芸。他深怕,这凤鸾宫还隐藏着其他眼线。
  临昀帝欣然同意,将人交给芮王以后,就带着宁红芯回了龙钦殿。待其他宫人一走,芮王走近跪得笔直的流芸,压低声音道。
  “原来,你本名为穆流芸!你弟弟穆流风新添了麟儿,你穆氏一族后继有人,你自是死而无憾。”
  流芸难掩慌乱,手拽紧衣角,直至指尖发白。
  芮王继续道:“本王犹记得,十八年前,穆薪是铭王一党,整个穆氏被株连九族……你,又是穆薪何人?”
  流芸惶惶不安。她是穆氏旁支,当年穆薪获罪后,整个穆氏九族都遭了殃。
  她们家受牵连被流放到贫瘠之地,是主子救她们于水深火热,给了她们安身立命之所。
  她曾立誓效忠主子。今日任务失败,她暴露了,只能以死谢罪。可是,弟弟流风怎么办?
  “你们从流放地逃脱这事,追究起来,可比你下毒罪名牵连更广。”芮王见她开始动摇,又循循善诱,“你考虑清楚,本王可以放过你弟弟一家。”
  “你说的可是真的?”流芸眸光熠熠,燃起了一丝希望。她还没有去看过外甥一眼,这个月本可以出宫参加他的满月宴,她连贺礼都备好了。
  谁知道突生变故,她怕是没机会抱抱外甥了。
  “本王单独留下你,是猜到在凤鸾宫里有你的同伙,你无法当众说出口。”芮王打算诈一下她,到底还有没有同伙,他也不确定。
  “你若是死了,你的弟弟就一定安然无恙?你同伙岂能坐得住?无论你是否将他供出来,他定然不会放过你弟弟他们。”
  流芸起初抿嘴不语,最后索性放弃挣扎了:“芮王殿下,我定把知道的都说了,您要确保我弟弟一家平安无事。”
  芮王点头:“这是自然。”
  旁听了许久的闻溪,终于忍不住开口:“凤鸾宫里,还有谁要害皇后娘娘?”
  “还有小晟子,他是殿前太监魏枢霖魏公公的人。”流芸心道,横竖都是一死,眼下只要能救弟弟一家。事情败露,魏枢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前几年,她时常受到魏枢霖的欺辱,偏不敢反抗,谁让魏枢霖是掌事太监。
  后来,她被皇后娘娘提拔为凤鸾宫掌事宫女,魏枢霖又拿主子的任务来牵制她。她若是不从,就拿弟弟一家的性命相要挟。
  芮王肃着脸,冷声问道:“你是说此事与魏公公有关?”
  “是,一开始,我没有打算害皇后娘娘,小晟子给我的毒,我暗中调换了,皇后娘娘真心待我,我不是那忘恩负义之辈。”
  流芸哽咽不已:“只是,主子的命令我若是不照做,魏枢霖自会派小晟子来执行。”
  “到那时,皇后娘娘和凝禧才是必死无疑,幸好,你们及时发现了。”流芸淌着眼泪,额头的血猩红刺目,“我还在想,你们要是发现不了,我该怎么去提醒皇后娘娘。”
  芮王此前还是猜测, 这下确定了,这背后真的隐藏着巨大的阴谋。难不成,是朝中某个大臣与魏公公相勾结?
  “你口中的主子,是谁?”
  “主子是谁,我不知道。”流芸吸了吸鼻子,舒缓情绪,“我自五岁被人从流放途中救下,带入一处不知名的院楼教养。那五年里,从未得见主子的真容。”
  “倒是时常见到一个戴着人皮面具,身穿玄衣,声音沙哑的男子。听说,那是主子的手下,我们都尊称他无羁先生。”
  听到流芸的描述,闻溪不禁想起,逍遥楼里那个和谭宸密谈的人。难不成,他就是无羁先生?
  “当时,还有几十个同我一样,流离失所的孩子,被安置在院楼处读书习字。每天无羁先生都会来挑人,被选中的孩子,就不再住在院楼内。”
  “甚至,几个适合习武的好苗子,被无羁先生单独挑走,说是去执行机密要务。像我们资质平平的,到了年龄,都会安排相应的去处。”
  “我是十一岁时,被安排进宫的!当年,与我一同进宫的还有魏枢霖。”
  闻溪不由骇然,这流芸口中的主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心思不可谓不深。专门收养这些遭难的孩子,将他们培养成自己的棋子和利刃,并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布局。
  闻溪:“这么说,不止凤鸾宫,还有各宫,都有不少你们的同伙蛰伏在其中。”
  流芸不置可否:“主子的安排,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每隔几年,无羁先生便会往宫里输送太监、宫女。”
  “小晟子,正是三年前,新送进来的人。在魏枢霖的安排下,小晟子被调来了凤鸾宫。”
  “每次主子派任务,魏枢霖让小晟子传递与我,再由小晟子从旁监督。开始是一些,呈报皇上与皇后娘娘日常起居事宜,最后,便是下毒害皇后娘娘。”
  至于,魏枢霖有没有挟私报复,故意派假任务给她,她也不得而知。
  流芸当初不想弟弟进宫当太监,她苦苦哀求无羁先生无果。便故意使计推倒了书架,将弟弟穆流风的腿砸折了。
  无羁先生无奈之下,才撤下了穆流风的名字,让魏枢霖顶替了。
  魏枢霖就这么被送入宫中,成了太监。之后他就将恨意宣泄到流芸身上,心性也愈加扭曲,时常找机会鞭打折磨她。
  甚至,当得知穆流风成亲生子,嫉妒和仇恨,让他的性情变得更加暴虐无常。
  经过这一遭,她还不知道,魏枢霖会怎么对待弟弟一家。想到这里,流芸跪地磕得邦邦响:“求芮王殿下,救救我弟弟吧。当年我们也是无辜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并未参与过铭王叛乱。”
  “我的母亲,在流放途中病逝,父亲忧思过度,他们相继离我们而去。我和弟弟从未怨恨过任何人,我弟弟此生,也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是命运的不公,将我们逼迫至此……”她自知有罪,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芮王,“对了,芮王殿下,还有一件事,关于魏枢霖的。”
  流芸不由想起,一次魏枢霖喝得酩酊大醉,他挥着鞭子,歇斯底里的冲她嘶吼:“要不是你们姐弟俩,咱家不需要进宫,更不会让秦家断了根!你们该死,罪该万死,是你们毁了我!”
  “我愧对秦家列祖列宗,我不会放过你们。还有,他们……那些害得我秦家家破人亡的人,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流芸跪爬过去,拽住芮王的衣角:“魏枢霖的具体身份,我不清楚,只知道他本姓秦,曾是官宦子弟,也是家中遭了难才沦落至此。”
  “魏枢霖,本姓秦,官宦子弟?”芮王喃喃道。难不成,他和秦磬有关?
  秦磬为前殿前都指挥使,也是当年铭王作乱的党羽。秦磐被抄家问斩,双亲被流放,大儿子被充军,小儿子沦为官奴。
  这事愈发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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