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尧打开灵识,tຊ散发至冀天城周遭,却始终没找到那青年的踪迹。
他尚未来得及思考青年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便突生异变。
诡异的低吼声从冀天城街巷传来,此间寂静不再。
扶明尧借力跃至一高处,将城中景象尽入眼底。
此刻的冀天城,如同宣州监牢一般,无数丧尸向扶明尧所在的地点拥集而来。
其中,不乏有很多扶明尧见过的人,例如小二,例如茶肆老板,又或是晴罗阁的权贵,但无一例外,此刻都变成了失去人性的怪物。
扶明尧持剑而立,浸于月辉中,眸中寒光乍泄,风簌簌作响,吹得他衣袍猎猎。
“我,最烦杀人。”
扶明尧此话说完,便近至丧尸身前,未用任何符术法诀,提起剑厮杀。
天微微亮时,冀天城成了祭天城。
万千尸山血海之上,一人一剑,背向初日,投下无边残影。
“三万七千八百一十九。”
扶明尧喊出最后一个数字,伸手擦了擦溅在眼角的血。
他杀了整整一夜,身上华服早就被鲜血浸染,变得黑红一片。
自宣州之后,他很少使用仙法,多用寻常武术,为的就是炼体。
是以,他身上不再干干净净,之前的清风流徐荡然无存,如今反而像是炼狱中的索命恶鬼。
天地间又归于寂静,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到脚下血流淌的声音,如果那些污黑的血还算得上是血的话。
“晴罗阁的阁主不在。”
扶明尧杀尽冀天城中生机,又开启灵识查探,始终未找到阁主的身影。
“和那青年一样,找不到。”
“宣州和冀天城,相隔甚远,两地都出现尸变,那青年和阁主举止诡异,此事和他们二人决然脱不了关系。”
没人会给扶明尧回答。
“罢了,回去后将情况说明即可。”
扶明尧摘下自己的竹笠,将笠檐猛地剐蹭剑柄,擦出火星后,撂手扔出去。
那竹笠脱手后,打着旋儿速度极快地坠进尸堆。
轰地一声,火焰蹿出,沿着血河蔓延至扶明尧脚下。
扶明尧眼瞳被火焰侵占,倒映出火光。腥臭味钻进扶明尧的鼻息,他抿了抿唇,有些许不耐。
随后,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同样的事情他不会做第二次,这些尸体要烧几天,这座城之后会不会被别人看到,都与他无关。
冀天城门,扶明尧踏出这座炼狱,吸入几口新鲜空气,甩了甩衣袖中坠着的血液。
“啧,得找个地方清理一下。”
扶明尧抬脚离开城门的瞬间,一道白光乍现,扶明尧抬手遮挡片刻,一阵嗡鸣自耳中响起。
“仙人?仙人没事吧。”
待扶明尧放下衣袖,睁开眼,眼前是抱着婴孩的妇人,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扶明尧瞳孔微闪,心下不解。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回事。
他看向驾牛车的老伯,怎么回事,他又回到了牛车上,那妇人与孩童也没死。
他心中疑惑诸多未解,故而并未理会妇人。
老伯也被妇人的声响惊动,赶牛车的速度慢了些,转过头来询问二人。
“怎么了,仙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妇人哄了哄怀中的婴孩,急忙回答,“方才仙人睡得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用衣袖遮住眼睛,我叫了几声,也置之不理,许是日头太盛,被蛰了眼睛吧。”
老伯看了一眼扶明尧,仙人一路上都在闭目养神,现下却垂着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但他不敢贸然询问。
他只回答妇人,“许是这样吧,仙人闭目太久,一时睁眼,或许有些不适应这刺眼的阳光,让仙人歇会吧。”
扶明尧还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不得这二人在说些什么。
妇人也晓得让仙人歇会,不敢惊扰仙人,可偏偏怀中孩童不如她所愿。
呜~哇~哇哇~
孩童哭起来便停不下来,妇人连忙哄拍,却依旧止不住哭声。
长久不断的哭声像是提醒了扶明尧什么,他问妇人。
“你身旁的青衣男子呢?”
他记得那青年就坐在妇人身边,穿着一袭青衣。
因为仙人从未同她说过话,此时贸然问她,她都有些怔神,但她有些不解,仙人在说什么,
她有些恭敬地开口,“我身边从未有过什么青衣男子啊?这牛车上一直都只有我和仙人两个人啊。”
“一直都是?”
“是啊,没见过什么青衣男子啊。”
听完这话的扶明尧又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妇人见扶明尧不再言语,她便专心哄自己的孩子。
“仙人,冀天城到了。”
“嗯。”
扶明尧翻身下车,看着和之前一样的冀天城门,停留了片刻,他有些犹豫,该不该进去。
良久,扶明尧还是踏入了冀天城。
扶明尧心里清楚,进不进都没什么区别,已入此间循环,除了寻破局之道外,别无他法。
进入城中,扶明尧不再像之前一样寻找试探,而是直奔晴罗阁。
晴罗阁门口,龟公正在极力揽客。
扶明尧刚踏入阁中,就被龟公热情地揽过去。
“公子是新面孔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或是小哥儿,我给您安排。”
“话少的……姑娘。”
“得嘞,客官你稍等。”龟公将付明尧安置在一桌旁,麻利地倒了些酒水。
随后朝着楼内朗声道,
“梅儿馨儿,出来接客。”
被龟公点名的两人,从珠帘后面出来,扭着身姿,过来一左一右挽着扶明尧。
扶明尧没有动桌上的酒,他知道酒里有什么。
“你,带我去二楼。”扶明尧指向其中一人,和上一次一样,他在两人中选择了梅儿。
被指到的梅儿心中欢喜,她还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郎君。
来到二楼,扶明尧将一把夷贝放到梅儿手中,并吩咐道,
“你先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
梅儿虽有些不快,但顾客说的话她没资格反驳,只能在下面抱怨。
“哪有来花店不喝酒不点人的?真是怪人。”
二楼又有专门的招呼人的管事,管事看着新来的人,热笼地向他介绍。
“公子,这二楼是赌坊,您可以自己开个桌子,邀别人共赌,或是加入别人的赌桌。”
“开桌。”
扶明尧径直走向一干净的赌桌坐下。
管事看新来的公子似乎对赌坊很是熟稔,便不再介绍规则,麻利地开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