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禾迟疑许久,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白玉瓶递给她。
语气不咸不淡。
“他们很久没行动了,你是来当幌子的?”
“大哥,我刚刚救了你!说什么风凉话!”
蔡小籽都来不及包扎伤口,
听到他这话白眼翻到天花板,
礼貌地向他竖起手指。
结果那男人以为她要补刀,条件反射去挡,tຊ
指尖溅出的一滴残血,正中他的眉心。
男人往后一缩,薄唇紧闭。
“不关我事,你自己作的。”
蔡小籽被他的死鱼眼瞪着浑身不自在,起个好心想帮他擦掉。
却见那一点红渐渐晕开。
与他印堂的黑气纠缠起来,绕成黑红交错的水墨画。
没多久,红方占了上风。
印堂上的原本的倒计时,瞬间不见了。
上次是唐弘弋、这次是徐元禾。
她确信自己的指尖血,可以替将死之人续命。
好家伙,技能还是买一送一啊!
那她岂不是不用死了?
男人见她盯着手指头,两只眼睛都成了斗鸡眼。
眉心更紧,塞不进一根发丝。
“你在做什么?”
蔡小籽嘴角弯了弯,“有点疼而已。”
徐元禾的呼吸比刚才顺畅许多,想把人拎下床。
可惜这丫头实在是太圆润。
他试了两次,她纹丝不动。
蔡小籽后知后觉。
“我自己来!”
两人的衣服轻轻勾着,她一个翻身眼看就要摔下去,
指望徐元禾伸出援助之手,
结果他伸的是脚、动作是踹。
“可恶...好歹我刚才救了你。”
徐元禾当没听见。
拿过一个腰垫,枕在手臂下面。
慢条斯理道:“所以是谁派你来的?”
“刘管家昨日说,牙婆会送个略懂医理的丫头过来。”
“不会那么巧是你吧?
蔡小籽拍拍屁股起身,站在桌前直勾勾看着男人,
“那你没听说,我半路被人拐了?”
心里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做。
杀他嘛?显然不可能。
让一个15岁的孩子,莫名其妙杀人算是个什么事?
他苟布衣是相师、又不是杀手组织的头目。
此杀,肯定非彼杀。
徐元禾略有迟疑,手指敲打着膝盖,
眼底的怀疑更甚,这丫鬟一点礼数都不懂,
跟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就像,变了个人。
试探道:“你是从徐元武那里过来的?”
“来做什么?”
“刘管家没告诉你不能到处走动?相国府可不是寻常百姓家。”
这男人咄咄逼人的模样,犹如惊弓之鸟,看起来不好糊弄。
蔡小籽拧了把大腿,酝酿了一滴泪。
“小人初到相国府,一时间迷了路。”
“又见到外面的姐姐们都睡着了,恰巧三少爷您需要人伺候,我就进来了。”
蔡小籽想,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病秧子,就算知道有人害他,也不可能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是的话,按照套路她早没命了。
须臾过后,徐元禾收敛了目光。
强盛的气势瞬间蔫了不少。
“你叫冬竹?”
“是。”
蔡小籽用真正冬竹的身世,跟他套近乎。
“牙婆子见我没了爹妈很可怜,问我会点什么。”
“我在药材铺长大懂点皮毛,所以太太才将我买进相府。”
“原本是要到三少爷这里,可昨日刘管家说二少那里缺人......”
徐元禾咳嗽一声,打断了她。
“你想留在这儿、还是回徐元武那里?”
蔡小籽对上男人有些浑浊的双眸,以退为进。
“如果三公子嫌弃,小人就去二公子那里,但若......”
“方才你救了我,我理应给你点赏赐。”
男人再次打断,凤眼里全是算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徐元武不喜欢太圆润的姑娘,你应该没事......”
“继续留在他那里吧,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我会给你更多的报酬。”
就这?她应了下来。
“今夜发生的事,你知道如何跟徐元武交代吧。”
“三少爷放心。”
蔡小籽甜笑盈面,退出房门。
刚回到徐元武那里。
下人的通铺房,豁然敞亮。
“把人给我拿下!”
徐元武只带了两三个亲信,进来就把门关上。
插上门闩的那一刹,蔡小籽见到唐弘弋溜到窗下。
原本睡在房里的丫鬟们也不见踪影。
蔡小籽真是有苦没处诉,眼皮子都快撑不起了,还得应付这个二世祖。
快速整理思绪,圆乎乎的小脸上写满无辜。
“二少爷、为什么抓我?”
左边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对徐元武道:
“二少爷,这丫头方才偷摸往三少爷的院子里去了。”
徐元武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
“说,你去做什么了?”
男人的语气里没任何的杀意,反而有种猫抓老鼠、只为戏谑的味道。
蔡小籽仰起头,让那滴悬挂眼角的泪,刚好落到其手背。
“我、我梦游了,小人并不知道,那个方向是去三少爷那里的。”
“梦游?”
徐元武咀嚼着这两个字,将信将疑打量着她。
“你有离魂症?那你怎么回来的?”
蔡小籽眼神游离,余光之处,唐弘弋正在对自己点头。
“小唐哥送我回来的。”
一说唐弘弋,徐元武似乎相信了。
又问她,在病秧子那里有没有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没。还没进去,就被小唐哥发现了。”
“他告诫我,在相国府不可以随意走动。”
徐元武没再追问。
蔡小籽长呼口气,鄙视这个蠢人,连这都看不出漏洞。
忽然,徐元禾凑近她眼前。
“你护主有功,他怎么不留你服侍?”
果然,那支暗箭就是他安排的!
还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呢。
蔡小籽抬头,注意他额头的数字——17。
憨憨一笑,脸嘟嘟得像颗番茄,
愣是把男人给看呆住了。
徐元武丢开手,退回原地。
“说话!冲本少爷傻笑什么?”
“他说,让我回来,盯着二少爷的一举一动!”
原主在相国府,是小透明般的存在。
死了也没几个人知道。
她势必要打破每一个环节。
把水搅浑,才好玩。
徐元武屏退左右,让她详细道来。
蔡小籽把这将死之人的面相又看了一遍,捡了所有对方爱听的说。
直至她困意来袭。
唐弘弋一直在原地悄悄望着。
这团子才来了一日,知道的事,竟比他费尽周折查得还要多。
看来,苟布衣总算选对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