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萧萧做的薄荷糖里加了醒脑的薄荷,还有提神补气的黄芪,炎热时分,非常受宫中宦官的欢迎。谭仕亮靠着这糖,在宦官中结交了不少人。到了他们这位置,金银已是不缺,缺的是旁人对自己的真心。裴文运几十年如一日,待他们恭恭敬敬,从不踩高捧低,对最底层的洒扫太监,也从来温和相待。裴萧萧自打会下厨,就时不时按照节令,给他们送些到心坎上的吃食。他们父女在宫人之间的口碑非常好。
小说详情 觊觎九皇子正妃的人不在少数,趁着今日,想要借此攀附的也大有人在。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九皇子避她们如蛇蝎,还没打照面就跑得远远的。
之后一直紧紧跟在太子身边,寸步不离,就连如厕都不放过,站在外面像是把风的。
裴萧萧心里乐开了花。
自己可是帮男主解决了一个潜在情敌,希望男主能心怀感恩之情,别再对她一家三口打打杀杀了。
原著中,九皇子像被下了降头似的,追着孟灵玉不放,屡次给男女主下绊子。
按照男主的心狠手辣,最终结局也并不好就是了。
她今天可是连九皇子的小命都救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日行一善,心情舒畅。
多积阴德,会有好报。
宫宴并未持续很久,两个时辰就结束了。
裴萧萧回到家,见父亲不在,就知道这个工作狂肯定又入宫办公去了。
圣上怕把自己心爱的裴相给累坏了,直接大手一挥,批了他三天假,等殿试时候再出来撑场面。
倔强的裴相选择抗命不遵,视工作为生命的他,一觉睡醒就开始积极工作。
裴文运在政事堂把积攒了九天的工作火速完成,听完耳报神汇报的宫宴情况。
他拎起女儿准备好的食盒,抄起角落里的草席,施施然去了大兴宫面圣。
裴文运在大兴宫殿前,熟练地抖开草席铺好,脱去身上的官袍,摘了官帽,跪在草席上。
还不忘把小闺女的食盒拢到身边。
一身白色里衣,衬得中年宰辅越发俊秀如玉。
谭仕亮匆匆自殿内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把伞,支在裴文运边上,以防夕阳太过毒辣,将食盒中的糕点晒坏了。
大兴宫的人对裴相动不动就来上一场的席藁待罪,已经见怪不怪了。
反正跪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陛下就会召裴相进殿。
陛下怎么舍得让裴相在外头晒那么久的太阳?
要是把人晒坏了怎么办!
果不其然,伞刚放上,进入殿内的谭仕亮又匆匆赶出来。
“裴相,陛下召您进去呢。”
裴文运笑着起身,在谭仕亮的帮忙下穿戴齐整后,从食盒最底下的暗格取了一个油纸包出来。
“有劳谭公照拂,这是小女做的薄荷糖,给谭公甜甜嘴。”
谭仕亮喜笑颜开地接过,小心藏在身上,嘴上还不忘客气。
“嗐,咱家不过是伺候陛下的人,裴相回回都那么客气。县主也是,为咱家这样的人劳神劳力做这些。”
“裴相叫县主下回别麻烦了,仔细累着。”
谭仕亮一直贴身伺候圣上,日子热了就开始难熬。
站着犯困,又不敢打瞌睡,热出一身汗,难受得紧。
裴萧萧做的薄荷糖里加了醒脑的薄荷,还有提神补气的黄芪,炎热时分,非常受宫中宦官的欢迎。
谭仕亮靠着这糖,在宦官中结交了不少人。
到了他们这位置,金银已是不缺,缺的是旁人对自己的真心。
裴文运几十年如一日,待他们恭恭敬敬,从不踩高捧低,对最底层的洒扫太监,也从来温和相待。
裴萧萧自打会下厨,就时不时按照节令,给他们送些到心坎上的吃食。
他们父女在宫人之间的口碑非常好。
太监也是人,宫女也是人,也有心,受了人恩也想着报答。
可裴相和县主,就没给过他们报答的机会。
这就越发显得这份情感真挚难得。
入了殿内,裴文运见太子也在,有些诧异。
脚下不停,拎着食盒走到圣上跟前行礼。
“见过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今日小女入宫前,做了些糕点,正巧臣休完假,就顺道捎进来了。”
裴文运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食盒,里面放的冰已经化了大半。
最顶上是给圣上的蒸青莲心糕,用了高粱面做的,吃起来微苦,还有些糙,卖相不大好。
不过圣上心知,这糕点对自己的头疼病有些效果,每回吃过,就觉得头不那么疼了。
第二层是皇后的粳米甜糕,用的当归蜜调味,玫瑰、白菊、绿萼梅煮出来的汁水和面。
吃起来糯叽叽的,劲道又不粘牙,入口是四溢的米香花香。
太子是计划之外,所以没给他准备。
他只能蹭着吃。
裴文运熟练地拿起盒中的竹刀,将两碟糕点各切下一个角,放进嘴里,享受地眯起眼。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满脸的幸福感,看到圣上心里痒痒。
谭仕亮和余海月各自捧起主子的那一碟,放到桌案上,用同一把竹刀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也是熟稔地随机捡了一块吃。
确认无毒后,才各分了几块,端给太子。
圣上看太子的眼神很是不快。
倒霉儿子平日里样样都好,怎么今日如此没有眼力劲。
不知道裴相今天肯定会入宫吗?
他哪回放完假入宫面圣,不带点东西?
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裴相好,儿子坏!
圣上连着吃了几块,才觉得满足。
“唉,萧萧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子。”
裴文运理所当然地点头。
“臣也是如此想的,所以觉着谁都不能便宜,还是留在臣身边的好。”
“虽说臣这个女儿是个透风的棉袄,但砸手里还是心甘情愿的。”
“臣的爱妻嫁给臣后,尽是吃苦,没享过福。臣总得把她那份福气,一同都给了臣女才是。”
圣上闻言,怔愣了一下,想起和长公主那次大吵特吵时的对话。
邬皇后看了他一眼,以优雅却不失速度的动作,默默吃着糕点没说话。
圣上发了会儿呆,听裴文运在说“请罪”的话,回过神来。
他冲裴文运摆摆手。
“宫宴上的事,朕已经知道了。”
他指了指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太子。
“喏,特地跑一趟,就为了来告状的。”
太子笑得温良。
“县主性子直率,容易被人欺负。儿臣不过是怕有人在父皇面前诬告,才特地过来的。”
圣上笑骂了一句,指着身边的谭仕亮。
“诬告?你信不信有人敢诬告萧萧,这老东西头一个就在朕跟前上眼药。”
谭仕亮连称不敢,就差跪下请罪了。
圣上白了他一眼。
“拿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给人办事儿?你怀里那薄荷味儿都飘到朕鼻子底下了!”
他冲谭仕亮弯弯指头。
“听说此物在宫人之间很受欢迎?给朕也来一块试试。”
谭仕亮赶紧挑了一块大些的,放到碟子里。
嘴里凉飕飕的味道,让圣上一下就神清气爽起来。
“难怪你们喜欢,是不错。”
邬皇后正吃得欢,不防一口咬到个东西。
吐出来一看,竟是个蜡丸,里面是一张十万两的银票。
圣上顿时就酸了。
“萧萧果然偏心,只知道孝敬你。”
邬皇后让余海月将银票收起来。
“上回我出了五万两,让魏国公去退婚,这是萧萧怕我没了体己,特地给的。”
裴文运见缝插针地捅了魏国公一刀。
“难怪今日臣上值时,同僚都一脸惋惜模样,说臣女身患隐疾,叫魏国公府退了婚。原来是这么回事。”
邬皇后的脸一下就难看起来,冷笑道:“我让他们退婚时隆重些,免得叫人以为萧萧还有婚约。”
“他们就是如此隆重的?”
邬皇后面无表情地对圣上道:“既然这等小事都办不好,那旁的大事就更不必说了。”
圣上了然,“魏国公身上还担着户部的职,是做得不太好,就先卸了吧。改日朕再选个合适的给他。”
裴文运道:“臣同小女都知道,娘娘赐婚魏国公府,不是为保邬家富贵,只是希望有人能镇得住他们。”
少给太子添累赘,拖后腿。
“娘娘是为国体,没有私心。”
邬皇后心中苦涩,就连外人都知道她的心思,她的家人却如此愚钝。
圣上拍了拍邬皇后的手,以示安慰。
他这个继后,少女时候过得不好,有些缺爱,如今手中有了权柄,难免就想以施恩的方式,向娘家人展示自己的强大。
何况赐婚魏国公府,他也觉得合适。
裴文运是铁杆的君党,他的女儿随了他,有这父女俩替魏国公保驾护航,出了事也有人擦屁股。
裴萧萧有她爹,自己又是县主,能帮着稳住太子的位置。
既镇得住魏国公府,也能少让他们给自己、皇后还有太子惹是生非。
谁知道人家不领情。
太子吃着糕点,心里甜丝丝的,对父皇和母后的处决没有丝毫意见。
他的外祖家的确不堪大用。
“还有一事。”
裴文运顿了顿,表情也凝重起来。
“臣女竟然私自令阮郎中、崔中丞查探杀良冒功一事。此乃大罪,不容恕!请陛下与皇后娘娘降罪。”
太子忙咽下嘴里的糕点。
“儿臣今日来拜见父皇母后,也是为了这事。”
谭仕亮和余海月非常有眼色地将殿中宫人带下去。
人一走,圣上就开始发话。
“怎么回事,说说。”
问的不是裴文运,而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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