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很快就到了，考试前一周是国庆长假，这个长假对于每个考 CPA 的人，唯一的意义就是有了一长串的复习时间，没有哪个假期会如此充实。
周未以算了算时间，如果自己要回 S 市复习，那么来回路上就要一天，长假结束后还得回 B 市上一周班，再回 S 市考试，权衡下她决定待在 B 市的宿舍里复习。彭佳人算了算，自己考前抱抱佛脚应该也可以过。于是两个人都决定留在 B 市准备考试。
昏天暗地的复习时间从指缝中溜走，她和彭佳人的革命友谊愈发坚固。
除了每天和陈行一在微信上讨论复习进度外，两个人似乎没有更多的联系了。陈行一非常耐心，每个考点还能举一反三，告诉她考题可能会侧重哪方面，她每天学完都觉得自己脱胎换骨。闻明这个时候也大发慈悲，给周未以提前放了两天假，让她能从容不迫地回 S 市考试。
结果考前一天，周五，她正在家里紧张地复习，接到了彭佳人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情绪很低落，说她想去找她吃饭。
周未以本以为她是考前紧张，于是约了彭佳人在家附近的地儿，刚好考前吃顿好的。
两个人找了一个网红小炒店，因为精致装修，比一般饭店要贵一些。她俩点了几道炒菜，小炒黄牛肉、金钱蛋、干煸鸡胗，还有道青菜，看着闷闷不乐的彭佳人，周未以很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考前焦虑症么？”
彭佳人欲言又止，面带委屈，说，“以姐，我感觉我被背刺了。”
周未以听她叙述完，才知道，新来的实习生里，有个男生对她很殷勤。她本来觉得没什么的，她来实习时间早，又很热情，理所应当地带着后来的实习生们一起吃饭，私下聚餐，还有小群用来吐槽，觉得自己在工作里也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何乐而不为？
结果除了她自己，剩下的女生都把这件事当成八卦笑话看。
“她们眼里，好像没有纯粹的友谊。”
“只要男生和女生走得近一点，就一定有什么。”
“其实我本来对一些玩笑不是很在意的，但是我今天早上回所里了一趟，她们几个聚在一起看着屏幕，指着电脑屏幕嘻嘻哈哈，嘴上说着他们绝对在暧昧！电脑的主人非常得意说这个男生把同样的话发给了她，海王遇到天真妹，真是精彩。”
彭佳人本以为又有什么惊天八卦，于是偷偷溜过去看，本想吓小伙伴们一跳，几个人看得也专注，没发现从背后靠近的彭佳人。
她的叙述停了一下，“我看到了电脑屏幕，是我和那个男生的聊天记录。”
周未以重重叹了口气，她脑海里把很早前在洗手间听到的事情和这次的串了起来，原来如此。
“你知道有多尴尬吗？我走过去大喊 surprise！你们在看什么八卦！”
“结果小丑的人是我。”
本来聚在电脑屏幕前的人四散如鸟兽，罪魁祸首不自然地叉掉了对话框，对着彭佳人说：“你回来了啊？”
一时间，羞愧、愤怒、背叛、欺骗各类情绪冲上脑袋，彭佳人语塞，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只是转过头，回到自己工位，坐了下来。
她此时尴尬到极点，明明窥探隐私的是对方，为什么觉得无地自容的是自己？
坐了五分钟，再也坐不下去了。她冲出了门，“小 A 跟上了我，她说不好意思，她并不是想伤害我。”
小 A 是洗手间里说这样不太好的那个女生。
彭佳人深吸一口气，她依旧镇定，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我好想骂她一顿，但我不知道该怎么骂。”
“我知道起因是那个男生有问题，他很无耻，但我没想到，平常一起吃饭、聊天的女生朋友们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只为看我出糗，或者说，只为看一出好戏。”
而电脑的主人，洗手间里那个约男生出来玩的女生，从始至终，没有跟她说过一句不好意思或者对不起。
周未以静静地听着，她有些自责。或许在洗手间偷听到那次对话后，她就应该告诉彭佳人，也不至于让她现在这么难过。
她伸出手，握住了彭佳人颤抖的手，说：“不是你的错。想跟每个人做朋友没有错，只是有些天真。因为人和人并不一样，不能一开始就剖开自己，摊给别人看，让每个人都知道你很好固然很简单，但是有些人就会借着你的善良，践踏你的真心。”
“人都是复杂的，复杂的生物有些可怕，你周围的人不一定都是盼你好，有的人就喜欢居高临下，也有的人喜欢看别人做小丑。”
一直以来热爱八卦的彭佳人第一次觉得八卦如此恶心，她想找到自己和她们不一样的点，但是悲哀地发现，似乎都是一样的。她有些垂头丧气，甚至怀疑一直以来的自己是不是错了。
但是周未以说：“不一样。你的八卦是传播信息，你从头到尾没有想着去害别人，也没有设局看别人当小丑，你并没有希望别人过得不好，你本性是单纯的。”
她最后下了结论：“你跟她们不一样。”
周未以说完一整段话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开始从理想之城里跳脱出来，学会认真地思考人际关系，如何对待工作，如何对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
而彭佳人听到她说的这些话，有些想明白了，她反应过来自己中了受害者有罪论的圈套，她说：“谢谢以姐，明天就要考试了，可是我现在还是很难过。”
周未以想了一下，一针见血地说：“如果你现在不收拾好心情，导致明天考不过的话，你会更难过的！”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吃完饭的彭佳人心情好了不少，确实，大家只是萍水相逢的一群人，谈真心谈以诚相待或许太过了。人的一生，无数过客。
周未以回到了家，继续复习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错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她这才拿起手机，“准备好了吗？”是陈行一。
“哈哈，复习也就只能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就要靠老天爷了！”她回，“也要谢谢陈老师的悉心指导！回 B 市我请你吃饭！”
“这段时间很认真了，明天发挥出应有的水平就行。饭好说。”
“六十分万岁！”
“你可以的，加油！”手机的另一端，还在 B 市的陈行一路过普安的会议室，看着会议室里周未以平常的座位空空如也，他心想，祝她得偿所愿。
第二天就是考试日。
CPA 的考试某种程度上很变态，知识点繁杂，题量大，涉及到计算的科目计算量有时候非常可怕，每一门考完都有一片考生哀嚎没有做完，上微博热搜更是家常便饭。
周未以赶场一样地考完了四科，脑子里的知识不断地翻来覆去，像计算机一样被读取，会的题成竹在胸，不会的题也要硬写上两句，考完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从没有空调的考场出来，10 月份的 S 市依旧很热，晒化了每个人。
考场门口，捧着花接自己的是范斐，她的打扮和花束格外醒目，关键还是人太好看了，路过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注意到她。
她冲过来抱住了周未以，“祝贺你，小以！未来的注册会计师！”
周未以赶忙捂住范斐的嘴，“呸呸呸，不要立 flag！你知道吗？我每一门都有题没做完！”
范斐继续说：“怕啥，只要拿 60 分就可以了！你都没做完，肯定有更多的人没做完！”
然后她大大方方地跟周未以说：“小以，今天晚上跟蒋棋一起吃饭吧！他请客！”
这是周未以第一次见到蒋棋。
不愧是范斐看上的男人，各个方面都很出类拔萃，学历、工作、长相、身高，包括待人接物，他很体贴地跟服务员说不要冰镇的饮料，上温水或者热茶，因为范斐正在生理期。
蒋棋一边给范斐夹菜，一边和周未以谈起了这段时间的资本市场形势，A 股一片大好，他作为分析师，每天跑各家上市公司的路演，去各地调研，撰写研究报告，日程表上密密麻麻，他希望 A 股能走出独立牛市。
周未以也点头赞同，只有市场好了，才会有更多的业务做。
范斐看着蒋棋，满眼都是爱意，“我们蒋棋今年可是还要上新财富的呢！他都这么忙了，国庆还陪我去了一趟日本。”
范斐从包包里拿出来浅草寺求来的御守，大红色的，一面写着“雷门”，一面写的“浅草寺合格祈愿”，说:“小以，这可是我特意给你求的御守！祝你考试顺利通过！”
周未以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说：“有你的保佑，通过率大大增加！”
一餐饭吃下来，周未以对蒋棋竖起了大拇指。她跟范斐说：“真不错！看到你快快乐乐就很好！”
蒋棋过了范斐最好的朋友一关。
晚上两个人把她送回了家。陈行一也发来微信：“明早的飞机？”
她回：“对！终于结束了，我解放啦！”
陈行一笑了，他说：“恭喜你，回来加班吧。”
朋友之间八卦以开玩笑的心态去，没什么问题。
别和同事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