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雪地中的顾知衍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而苏凝月就躺在自己胸前，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搭在他身上的却是磨破血的双手。
他眼中满是困惑与心疼。
顾知衍轻轻摇了摇沉睡的苏凝月：“凝月……岁岁？”
苏凝月微微皱了皱眉，睁开眼醒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顾知衍……？”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着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苏凝月，顾知衍神色有些疑惑，抬起手去轻抚她的脸颊。
“你哭过吗？”
苏凝月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你的手怎么了？”顾知衍皱着眉，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语气中满是心疼。
但下一刻他又看到了苏凝月小腿处被鲜血染红的衣裙。
“你的腿又是怎么回事？！”此时顾知衍更加急切地问道。
他记得坠落过程中自己一直都将苏凝月保护得很好，落地前也是将她护在身前。
怎么会……
“让我看看……”
他刚想起身，背后却传来一阵疼痛。
“你别动！”苏凝月赶紧将他的肩膀扶着，让他轻轻躺下。
“你的后背被一根冰刺捅破，流了好多血。”她有些哽咽道。
顾知衍看着自己身上被撕碎的衣布包扎着，他有些明白过来：“那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发现了一株曾在药草集上见过的灵药，叫做寒灵六叶花，它可以治好你，这些伤就是采药草的时候摔的罢了。”
苏凝月将满是血的双手缩回，又用身上别处干净的衣裙将腿上的伤微微遮住。
见她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顾知衍再也忍不住喉间哽咽般的震动，泛红的眼角沁出一滴泪。
即使是在残酷的战场上被敌人割伤，即使是断手断脚，即使数次差点死在沙场上，他也从不曾掉下过一滴眼泪。
可眼前这个曾经被他伤害到遍体鳞伤的女子，明明还那么怕疼，竟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
苏凝月神色凝滞，这是……顾知衍为她而流的眼泪吗？
“让我看看你的腿。”顾知衍声音颤抖，哽咽道。
她只好撩开用衣裙遮住的腿，此刻一道细长却极深的伤口与里面较为模糊的血肉豁然暴露了出来，令人触目惊心。
“岁岁，是不是很疼？你将灵草全给我了，你怎么办？”顾知衍喉咙酸涩地快要说不出话来。
“我的都是小伤，不会死人的，可你的不一样。”苏凝月握住他的手，认真道。
见他为自己感到如此难过，苏凝月心中还是有一丝欣喜的。
不管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将我当成你的亡妻，至少现在，你的泪是为我而流的。
为这个采药草救你的我而流。
“好啦！你还是赶紧休息吧！”苏凝月扯出一个笑，装作无事的样子。
顾知衍当然不肯放心：“可是你的伤至少得包扎一下……”
苏凝月此时才乖乖撕了块布随意包扎了一下。
“这下安心些了吧？快好好休息吧！只有你快些恢复好了，我们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苏凝月语气轻柔，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是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唯一温暖的存在。
“岁岁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活着走出去的！”
他眼神坚定，强忍住心中的痛楚开口道。
这里并没有什么吃的，也没有第二株灵草，顾知衍必须快些好起来，才能平安将苏凝月带出这个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