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问秦所依:“据说你高考结束了,是打算回荷兰还是留在国内?”秦所依想了想:“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去荷兰继续深造,但我……我想留在国内。”沈溪没再问什么,而是扫了一眼在一旁僵硬的傅羽修。秦所依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次晚餐不会是鸿门宴吧?顿时,她觉得自己嘴巴里吃的美食味如嚼蜡。气氛冷却,安静得出奇。傅汉明忽然说道:“其实我叫羽修让你来吃这餐饭,是想和你说个事情。”
小说详情 是外表吗?因为陈牧的外表而喜欢他?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笃定再也遇不见这么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陈牧的?
傅羽修和秦所依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陈牧正在给另一辆车洗内室。秦所依想陪陈牧的,但是碍于傅羽修的压力,只好向陈牧道别。陈牧什么话也没说,末了才说:“玩得开心。”
“嗯。”秦所依看着陈牧,心里也不好受。一年多的了解,她怎么不知道陈牧的心思?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啊……
车内,傅羽修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的秦所依:“我爸待会请我吃饭,你一同去。”
秦所依愣了愣:“我去做什么?”
“随便吃一顿饭。反正是免费的。”
秦所依很不想去,但傅羽修既然说了,肯定有向傅汉明报备的。如果她不去,已经不是不给傅羽修的面子了,而是不给傅汉明面子。傅汉明是谁?谁惹得起?她考虑要不要给傅汉明带点见面礼。这个想法被傅羽修嘲笑了一番:“你以什么立场送我爸?女朋友还行,好朋友就免了。”
秦所依不想看到傅羽修这种带着轻蔑的嘴脸,打算不理他,直接把目光瞟向车外。傅羽修见秦所依这种无视态度,精致的脸明显拉了下来,油门不自觉地加大。秦所依感觉车速有些快,恼怒地喊:“慢点。”
傅羽修不但不慢还更加快了。秦所依的身子忍不住靠在座椅上,一手抓住头上的把手,又气又无奈。傅羽修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听不进人劝,只有自己想通了,他才会改变。他只听自己的,典型的大少爷脾气。
一个完美的漂移,急速停了车。秦所依吓得直拍胸膛,惊魂未定地指责:“你这样开车,早晚出事。这么个速度,很容易撞到人。”
傅羽修不理会她,潇洒地下了车。秦所依叹了口气。不过一年多的分离,傅羽修对她越来越冷淡了。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秦所依没少出入高档餐厅。主要是傅羽修嘴刁,一般餐厅的食物入不了他大少爷的口。那个时候的自己像个布娃娃,被傅羽修操控,他说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她怕傅羽修,不仅是因为傅羽修的家境,更多的是他的气场。仿佛他一个眼神,就能让她千疮百孔。从小培养的懦弱,翅膀硬了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本性”。
进入包厢,秦所依跟在傅羽修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有什么人,便听见一个很温柔的声音:“是秦所依吗?”
秦所依追着声音看去,是个很甜美的贵妇。秦所依无法用形容词形容她的美,那是一种止步于人间的出尘,整个人流露出一种水墨般的淡雅气质。她笑得很淡,却让人从头到脚的舒服。
这想必是傅羽修的妈妈吧?难怪傅汉明这么多年,独宠这个老婆,外面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这等人间尤物,不好好珍惜,当真是天打雷劈。
“长得可真标致。”沈溪看着秦所依笑,然后招呼她坐下。
秦所依觉得怎么有种见公婆的感觉?包厢里只有傅羽修的父母,没其他人了,明显是家庭聚餐。她这个外人被傅羽修请过来,感觉怪怪的。秦所依刚坐下,坐在她对面的傅汉明便问:“令堂的大提琴独奏音乐会我有去参加。”
秦所依愣了愣,微笑点头。
“你可有继承令堂的衣钵?”
“嗯,这也是我一直待在荷兰的原因。我的师傅就是我妈的恩师。”
“难怪。”傅汉明笑了起来,目光瞄了傅羽修一眼,“你回国后,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肯待在荷兰了,执意要回来。可惜中文说得太差了,基本的日常用语都说不了,只得专门找了个普通话老师,努力了一年半载才勉强合格。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难得见他能有一次认真劲儿。”
秦所依愣了愣,这还是她认识的傅羽修吗?她回眸扫了眼身旁的傅羽修,只见他正在瞪她,好像很神气地在说,怎么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好吧,即使他这样,秦所依还是看到了他的耳朵彻底红了。
沈溪问秦所依:“据说你高考结束了,是打算回荷兰还是留在国内?”
秦所依想了想:“我妈的意思是让我去荷兰继续深造,但我……我想留在国内。”
沈溪没再问什么,而是扫了一眼在一旁僵硬的傅羽修。
秦所依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次晚餐不会是鸿门宴吧?顿时,她觉得自己嘴巴里吃的美食味如嚼蜡。气氛冷却,安静得出奇。傅汉明忽然说道:“其实我叫羽修让你来吃这餐饭,是想和你说个事情。”
秦所依抬头看了看傅汉明。与他几乎同步抬头的还有傅羽修。很显然,他并不知情,让秦所依来,纯属听从父亲安排。傅汉明简单直白地说:“羽修从小在国外长大,我和羽修的母亲本打算让他定居在那儿,他为了你执意回国,可见他对你的心意。”
心意?秦所依一听这暧昧的词,脑袋嗡嗡作响。什么心意?喜欢她?还是喜欢折磨她?秦所依茫然地转头看着傅羽修,傅羽修却直接朝傅汉明喊:“爸!你乱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沈溪在一旁宠溺又娇嗔地说着。
傅羽修这下不仅耳朵通红,白皙的脸上直接充血,就连脖子也不能幸免。
秦所依很无辜地看着傅羽修这难得一见的生理反应,还好心地慰问他:“你浑身都红了,怎么了?”
傅羽修猛地转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我没喜欢你,你别乱想。你长得这么丑,哪里配得上我啊!也就那山寨货……”
秦所依颇为无奈,她哪里敢想他会喜欢她啊?
傅羽修一提到陈牧就皱起眉,原本的气势汹汹也消退了。他面色不悦,不服气地对傅汉明说:“她有男朋友了,爸爸别添乱行吗?”
这个劲爆消息,让对面坐着的家长如坐针毡。傅汉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秦所依,秦所依硬着头皮说:“嗯,刚刚交往不久。”
傅汉明没再说话,过会儿,也就转移话题:“菜够不够?叫服务员再添点。”说着,按响了服务器。服务员进包厢之后,傅汉明让秦所依再点些吃的,秦所依客气地点了几道菜。秦所依知道,傅汉明一下子对她客气太多了,这是一种疏远的表现,她也不知什么原因。
这顿饭吃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傅汉明带沈溪回家,命傅羽修送秦所依回家。分道扬镳之后,秦所依终于可以大胆问傅羽修:“你爸爸今天是特意请我吃饭的?有何用意?”
傅羽修正在开车,目光没往她那儿瞄,直视前方说:“我爸这种人独断独行,我怎么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他下次不会找你来吃饭就是了。”
秦所依吧唧下嘴,没话说了。其实从最初来看,傅汉明是想让傅羽修回荷兰,但傅羽修那性格也是独断独行的,除非自己改变主意,别人拉不动。傅汉明是想让她劝傅羽修回国吗?秦所依也觉得,傅羽修更适合待在荷兰,那里至少有阿木和爷爷,还有他那贵族圈里的朋友。在国内,简直是个全新的领域,一切得从头开始,多累!
秦所依好心地说:“其实我也觉得你该回荷兰。”
秦所依明显感觉到车子急刹车了一下。傅羽修什么也没说,直到车停在秦所依的家门口,傅羽修才转头很认真地看秦所依:“你就那么不想见我?”
“啊?”秦所依迷茫了。
傅羽修负气道:“我也不想见你,看见你就像吃大便一样难受。”
秦所依额头三滴汗,斜眼看他:“你知道吃大便的感受?”
“……”傅羽修怒转头,不说话了。
秦所依自觉下车,她知道傅羽修此时此刻很不想见到她。当她下车后,还没走几步,就被傅羽修叫住了。秦所依回头看他,微弱的月光下,秦所依竟然奇迹般地看到傅羽修脸上的失落与无助。傅羽修问她:“你喜欢那个人哪里?”
秦所依没料到傅羽修会关心好奇这个问题。她一下子蒙了,主要是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是啊,她喜欢陈牧哪里?善解人意?帅气外表?积极向上?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的是陈牧那张脸,与傅羽修几乎如出一辙的俊美。
是外表吗?因为陈牧的外表而喜欢?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笃定再也遇不到这么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喜欢陈牧的?
答案让她害怕。
因为陈牧像傅羽修……
不,不是这样的。秦所依根本不想去承认这个原因。
秦所依回答傅羽修:“陈牧温柔,善解人意,最最重要的是,他对我好,哪里像你,总是欺负我。哼。”
是的,答案该是如此。
傅羽修没说话,只用眼神留给她两个字:再见。
看着傅羽修的车渐行渐远,秦所依竟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心情一下子如此失落?
回到家,弟弟秦所白正在大厅里玩游戏机,见姐姐秦所依来了,高兴地喊着:“姐,来玩不?”
秦所依对游戏不怎么热衷,但见弟弟的笑容,一扫刚才的阴霾,也咧着嘴乐呵呵地笑着:“不了,你玩吧。我回房休息了。”这个家,秦所依真的很陌生。她跟继父并不熟,妹妹秦所瑶似乎对她有偏见,总拿脸色给她看。妈妈夹在中间,她不想让妈妈为难,尽量避开这个家。
即便如此,弟弟秦所白对她总是比对秦所瑶要亲热,自他四岁那年去荷兰看过她以后,每年寒暑假都会跑一趟荷兰,让秦所依感动的是秦所白前年脚扭伤了,带着伤也要去荷兰见见她。用秦所白的话说,一年也就寒暑假有时间,不来就要等半年了。她还记得秦所白的一句话。
他说,要是姐姐回国就好了,一家人就团圆了。
秦所白把她当作家人。那是一种温暖的感觉,秦所依无法形容,她只知道,这个弟弟,她会报以友善,把他当作自己的家人。
回到房间不一会儿,秦所依便接到陈牧的电话。陈牧约她明天出来约会。秦所依答应了。两人再聊了一会儿,挂电话时,已经将近十点了。秦所依躺在床上,原本因为和陈牧关系和好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夜深人静之时,她的脑海就浮现出傅羽修那双如星星般闪烁的眸子,带点失望,带点忧伤。
他说:再见。
明明那么想逃离他,怎会在意他那样的眼神?或许,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就算是嫌弃,不舍还是为大。她的前半生,傅羽修的身影占了多长的时间,她太明白不过了。也许是太习惯了,他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将来里,她才感到莫名的恐慌吧?
秦所依把枕头捂在自己的脑袋上,强迫自己不在意。
她有陈牧就足够了!
第二天,由于秦所依晚上没睡好,到了约定时间也没能起来。秦所依晚上有关机的习惯,所以陈牧打不通秦所依的手机。秦所依醒来之时,习惯打开手机。她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信息一波又一波地来,全是陈牧的。秦所依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十点了。
她立马从床上跳起来,给陈牧打了电话。陈牧很快接了电话,语气没有秦所依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让秦所依动作快点。秦所依刚一出门,就见陈牧靠在门口大理石壁上。
陈牧的身材很修长,干净洁白的T恤穿在他身上既随意又好看。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但最主要的还是看脸。他那无懈可击的五官当真是好看极了。秦所依承认自己是外貌协会的,一想到自己的男友这么好看,嘴就不禁咧开,想偷着乐。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陈牧,在陈牧面前立定,抿着嘴晃了晃身子,娇羞地说:“陈牧。”
陈牧抬头看了看秦所依,有些发愣。秦所依很瘦,但瘦得很美,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巴掌大的脸却有深刻的精致五官。
今天秦所依第一次披散着头发,一头乌黑的秀发让人忍不住想触摸,灵动的大眼显得无辜又天真。陈牧对美女早有抵抗力了,多少追他的女生不是校花级别?可对眼前的秦所依他竟然毫无抵抗能力。不是说她太美,而是他没有想到秦所依可以这么美。
陈牧有些不好意思地牵着秦所依的手,问:“今天去哪儿玩?”
“你决定。”
“陪你逛街。”
“啊?为什么?”
陈牧笑着说:“最近赚了点钱,想送女朋友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直接带你去好了。”
秦所依嘿嘿笑了起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你要不要把你送给我?”
陈牧看了看秦所依笑成花儿一样的脸,不自在地嘟囔:“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秦所依听后,心情大好,抱住陈牧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嘻嘻笑着:“我也是你的人了。”
陈牧心口发酵般,微甜。
秦所依平时消费的都是高档货,对于平价东西根本没接触,且也不感兴趣。但她知道陈牧没什么钱,又不想让陈牧难堪,顾及他的面子,她本想随便买个东西就好了。可是陈牧岂是那么好糊弄的?非要拉秦所依去高档百货大厦买东西。
秦所依并不喜欢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心里有点难过。她理解陈牧的心思。陈牧自尊心很强,也许是他太优秀了,完全能凌驾于他人之上,而偏偏,他的家境是他的致命伤。他最自卑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太穷。戳中了他的要害,反应比别人激烈再正常不过了。
秦所依脑子动得快,知道百货大厦的衣服鞋子都是上千的,唯一体面又价格低的只有化妆品了。比如一支口红,一根眉笔,撑死也就三四百。所以,秦所依直接拉陈牧去了第一层化妆品区,随便瞄了瞄,找了个二线品牌开始挑选。
她想买一支口红,涂得满嘴都是,涂了擦,擦了又涂,试了几款,嘴巴开始变得红肿了。陈牧觉得秦所依擦得太用力了,忍不住抢过她手里的化妆棉,帮她擦。陈牧擦得轻柔,秦所依感觉得到。她心里所想永远都是第一时间表达在自己的脸上,完全不自禁地露出傻笑来。
“傻笑什么啊?笨蛋。”陈牧嫌弃地嘟囔着,但手的力道依旧很轻。
其实这栋百货大厦是傅家旗下的,正逢今天年检,傅汉明带着秘书来开会,正好路过化妆区,偶然地一瞥,瞧见了迎面的秦所依。傅汉明见背对他的男生和秦所依行为举止亲密,第一判断,这个男生就是秦所依的男朋友了。
秦所依也看到了傅汉明,像是触电一般站定,朝傅汉明礼貌地招呼着:“叔叔好。”
陈牧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了一眼。
傅汉明彻底惊呆了。
秦所依当然看出傅汉明的惊讶,就跟她第一次见到陈牧一样的表情。当初她十分肯定,陈牧和傅羽修一定有着某种联系,果然,陈牧告诉她,傅羽修是他双胞胎弟弟,被抱养给傅家了。陈牧答应陈妈妈不外传这事,秦所依也答应了,绝口不提。
既然傅羽修是抱养的,傅汉明不可能不知道,傅羽修有个双胞胎哥哥的事情啊?为什么表情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显得如此震惊?
跟在傅汉明身边的秘书都不禁喊了一声:“羽修?”
傅汉明径直走向秦所依,不动声色地看了陈牧两眼,便热络地招呼秦所依:“真巧。买口红?”
秦所依回答:“是啊。”然后娇羞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陈牧,抿着嘴朝傅汉明笑了笑:“男朋友说要送我礼物。”
傅汉明重新把目光瞟向陈牧,陈牧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傅汉明依旧面无表情,他淡淡地说:“那不打扰了,我先上去开会。”
“好的,叔叔拜拜。”秦所依礼貌地回应,目送傅汉明笔挺的背影渐渐离去。
傅汉明身后的秘书吴江跟了傅汉明几十年了,老板的过去,知情不少,平日里和老板私交也深,所以彼此之间没什么上司与下属的隔阂。吴江终究忍不住地问:“要不要我去查查?”
“不用了,我直接找她吧。”
吴江迟疑地说:“沈溪那边……”
“溪儿会理解我。”
吴江忍不住反驳:“这可不一定,沈溪现在整颗心在你这里,女人吃醋起来,很可怕的。”
是啊,现今不如从前了,他的沈溪说爱他,而他也不想冒险再次失去沈溪。傅汉明沉思片刻:“老江,这事拜托你了。”
“放心吧。”吴江给了傅汉明坚定的目光。
傅汉明眯着眼,脸上再也不是面无表情了。遥想年轻时的自己,他觉得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陈双双,他的前妻。
傅家在A市算是鼎鼎有名的名门望族。傅汉明又是傅家的九代单传,性子自然放荡不羁爱自由。他傅汉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地爱上一个人,徒有其表的沈溪会成为他的全世界。他害怕这种感情,他自诩薄情,不想被感情牵着走,狠心放弃了这段自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感情。
后来,他交往了一个又一个女友。陈双双是其中一个,因为意外怀孕,嫁给了他。他以为有了家庭,他就可以忘记沈溪,结果他错了,大错特错,只是和沈溪意外打了个照面,他就难过得不能自已,想着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就会失声痛哭。
再后来,陈双双流产了,他和陈双双结婚本身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没了孩子的牵绊,他变得更加力不从心。陈双双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她爱傅汉明,但知道傅汉明整颗心都不在她这儿,明白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也没有用,便主动要求离婚了。傅汉明自觉亏欠,给了她一大笔赡养费。
谁知,几个月后从别人嘴里知道,陈双双离婚之前已怀孕,现如今已大腹便便。傅家怎能容忍自己的苗儿在外流浪?迫于父母的压力,傅汉明想要孩子。陈双双刚开始不同意,后来她不争气的爸爸滥赌,欠了好几百万的债,不仅输掉了傅汉明给陈双双的赡养费,还把唯一的房子抵押了。山穷水尽,陈双双怕自己无力养育,答应了傅汉明,孩子归傅汉明。傅汉明出于仁道,还有深深的愧疚,帮她还掉了她父亲欠的巨额债务。
又过了几个月,陈双双失踪了。傅汉明以为陈双双食言跑掉了,谁知不过半月,陈双双便抱着一个虚弱的男婴敲开了他家的大门。她把孩子送到他手里,没有流一滴泪,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希望他好生照顾他的孩子。
傅汉明知道,陈双双心里是无比怨恨他的,他向陈双双保证会善待孩子。
从此陈双双没在他的生命中再出现过,他也没主动去找过她。一年以后,他如愿娶到了沈溪,曾经对沈溪的伤害,他想要用余生去弥补,但这远远不够。沈溪因为终身不育,所以对待傅羽修,倍加珍惜与害怕失去。
陈双双是根刺,让沈溪坐立不安。傅汉明为了消除沈溪的顾虑,便把傅羽修送到国外养育,他以为这样就能错开傅羽修与陈双双的交集。由于生意在国内,疏于对孩子的管教,加之慈母多败儿,傅羽修已被养得脾气易怒,有富贵病,不思进取。
对于这唯一的儿子,傅汉明是失望透顶。
傅汉明是真的想不到,世上还有一个与傅羽修一模一样的孩子。难道当初陈双双生的是双胞胎?
吴江是行动派,接到任务,直接掉头去办事。路过化妆区,正在你侬我侬的秦所依与陈牧都看见他急匆匆的身影,秦所依说:“以前我在荷兰的时候,见过最多次的就是这位叔叔。反而傅叔叔很少见到。小时候,以为这位叔叔是傅羽修的爸爸呢。”
“是吗?”
秦所依看了看陈牧:“说起来,傅羽修其实跟傅叔叔挺像的。你和傅叔叔也像。”
陈牧皱了皱眉:“你错觉了。明显我比他帅。”
秦所依鄙视地看了他几眼,懒得搭理他,继续挑选合适的口红。最后,秦所依选中一款200多块的口红,陈牧眼睛眨都不眨地付款了。秦所依看着陈牧付款的从容,心中五味俱全。
陈牧对她大方,为她肯花钱是好事。但她太明白不过,这200多块对陈牧来说,分量很重。她倒是希望陈牧责怪她买得太贵,也不愿陈牧这么打肿脸充胖子。她明白,贫富悬殊,成为她和陈牧之间很难跨越的沟壑。现在,只是暂时安全。
下午四点左右,陈牧接到妈妈的电话,陈妈妈让陈牧带着秦所依回家吃饭。三人和和气气地吃完饭,秦所依帮忙洗完碗后在客厅里聊了会儿,七八点,秦所依起身告辞,陈牧送秦所依回家,留陈妈妈在家收拾。
秦所依运气不好,两人快到公交车站,要乘坐的公交车眼睁睁从他们眼前呼啸而过了。秦所依垮下肩膀,沮丧地说:“又要等十分钟了。”
“没事,我陪你。”陈牧握了握秦所依的手,笑得温柔。
秦所依拽着陈牧的胳膊,晃了又晃,打发等车的时间。
陈牧无奈地由她晃。
一辆熟悉的车驰过,熟悉的侧脸一晃而过……
秦所依停止了晃动。陈牧见秦所依不晃他的胳膊了,疑惑地问:“怎么了?”
“刚才看到吴江伯伯了。”秦所依眨着眼,有些疑惑。那辆车好像驶向的是陈牧家的小区。难道是自己眼花了?但这个地带属于旧区,有钱人都不住在这里了。那辆车秦所依认得,经常接送傅羽修的那种,价值起码三百万以上。
“谁?”陈牧不认识吴江,也不知道今天在百货大厦见到的就是吴江。
秦所依摇头:“没什么。”吴江和陈牧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解释。
两人等了十多分钟,公交车来了。在临上车之前,陈牧趁着秦所依守备松懈,猛地欺过来,出其不意地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秦所依吓得睁大眼睛,傻乎乎地看他。
陈牧嘿嘿笑了两下:“我回家了。”然后不等秦所依反应,狂跑回家。
秦所依看着他的背影,又气又想笑,摸着自己的嘴唇,傻笑着上了公交车。
陈牧偷亲到自己的女友,心情别提有多爽,嘴角一直带着弧度,嘴巴已经合不拢了。回家后门一开,厅里的电视还没有关,声音很响很响,茶几上的水果盘收拾了一半。陈牧觉得奇怪,这不是他妈妈的作风。陈妈妈是个很爱整洁的人,不可能做事做到一半就不做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陈牧把家里找个遍也没找到,不安顿时涌上了心头。他有些着急,连忙下楼去寻找。小区不大,陈牧转了两圈,竟然在一个很隐蔽的树下见到了陈妈妈。陈妈妈不是一个人,她的对面站着一个男人,陈牧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在陈牧的认知里,陈妈妈是个不爱亲近男人的人,更何况是和一个男人在如此僻静的地方闲聊?陈牧觉得可疑,就偷偷躲在暗处,听他们说什么。
“双双,你当初为什么要瞒着汉明?”
陈妈妈冷笑:“我还不了解傅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吗?我要是告诉别人,我生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双胞胎,他们会允许我带走一个?”
吴江抿嘴沉默,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你这样瞒着总是不好。而且汉明九代单传,子嗣本来就少,哪里会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外受苦啊?我也明白你的难处,不过以你现在的经济状况,培养孩子哪里培养得起?我都查过了,陈牧这孩子被你教育得很好,成绩优异,人又乖。”
陈妈妈其实也曾旁敲侧击地问过陈牧一些关于傅羽修的事情,由于陈牧对傅羽修的印象不是很好,说的自然都不是好话。当年她生下这对双胞胎自己也很纠结。两个孩子都那么可爱,她根本不知道怎样选择。后来医生说弟弟身子比较弱,需要好好调养,而她的经济不好,就把弟弟抱给了傅家。
本想瞒天过海,此生跟陈牧过着平淡的日子,终究是拼不过命运的安排,该来的始终要来。
陈妈妈做着垂死挣扎:“陈牧要不要选择跟爸爸,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毕竟陈牧成年了。这事我回家跟他说说吧。”
“我希望你劝一劝。现在孩子的培养是重中之重,投资越多,自然成效就越高。像陈牧这样的孩子,该是人中龙凤,而不能因为家庭的先天不足,断了这条路。双双,你不能再自私了。”
“自私?”陈妈妈顿时提高了音调,“我要一个孩子怎么了?当初若不是我放弃傅太太不做,哪里有傅汉明现在的幸福生活,能如愿娶到沈溪?我用孩子做筹码,你认为傅汉明能和我离婚?”
陈牧被他们的话震惊了。他做梦也想不到,当初妈妈给他的是一个谎言,真相并不是什么傅羽修被傅家抱养,而是自己就是傅家的另一个儿子!他的心中有伤心,更多的是愤怒。妈妈为什么要骗他?从小到大,他无数次问过爸爸的下落,妈妈的回答一直是爸爸去世了。他有权知道真相,凭什么剥夺他的权利?
陈牧觉得自己活在一个充满欺骗的世界里,满腔的愤怒让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骗我?”
陈妈妈一见陈牧那愤怒的模样,心一颤,她知道自己伤害了儿子。陈妈妈对吴江说:“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
吴江点点头,看了陈牧两眼便离开了。
屋内气氛似乎要结冰了。陈牧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等陈妈妈说话。陈妈妈坐在他的旁边,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对不起,妈妈骗你这么多年。没错,你的爸爸没有死。我和你爸爸只是离婚了,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就是傅羽修。你的亲生父亲就是傅汉明。”
陈牧抿着嘴不说话。
“今天来找我的,是傅汉明的秘书,也是他的发小。他们的意思是……让你认祖归宗回傅家。你已经成年了,将来的路怎么走,你说了算,妈妈不想当你的绊脚石。你很争气,考上名牌大学。妈妈无能,没有积蓄供你上大学。傅家能给你最好的前程,妈妈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选择权在你手上。”陈妈妈觉得自己在赶自己的儿子。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对陈牧有着深深的愧疚,毕竟陈牧可以过更好的生活。
陈牧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一直沉默。
陈妈妈叹了口气,起身想回房去,忽然,陈牧开口了。他说:“我回傅家。”
陈妈妈凝视着陈牧,久久不能回神。陈妈妈回头不再看他,悄悄抹了泪,声音沙哑又低沉地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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