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四天，陆叙言再次站到婴儿房门前。
一扇薄薄的房门，陆叙言却迟迟不敢推开。
“言哥。”陈南音呼唤他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地响在耳边。
他闭了闭眼睛，像是做下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门终于被打开。
婴儿房的陈设一如他和陈南音当初布置的一模一样。
只是多了些纷杂的脚印。
陆叙言走进去，一眼就看见垃圾桶里撕碎的孕检单，
他屏住呼吸，脚步沉重。
弯腰把孕检单一点一点地拼合。
白纸黑字，证明着他和陈南音在结婚的第十年又有了自己的孩子。
3个月了，已经度过危险期。
陆叙言想起陈南音便签上所写的惊喜。
原来，她是想告诉他，他们马上会迎接一个全新的生命。
陆叙言垂眼看着这张纸，他眼前浮现刚结婚时的画面。
“言哥，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结合我们的优点！”
她倚着他的肩膀，诉说着对孩子的希冀。
“要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像我一样爱你。”
他接话，紧紧把她搂在怀中。
“什么啊。”陈南音撇嘴。
好像在一起后，陆叙言的情话无师自通，随时随地都会冒出一句。
“要像你一样勇敢。”她纠正。
“好像你比我勇敢吧。”他捏她的鼻尖。
“那像我们一样勇敢。”她非常能屈能伸，有错就改。
那时他说的话是真的。
陆叙言真的觉得陈南音比自己勇敢。
16岁就是影后的陈南音，毅然决然和他一起去美国，去香港的陈南音。
和他结婚，宣布息影的陈南音。
就是比他勇敢。
他闭了闭眼，提起沉重的双腿走向角落中的衣柜。
那是陈南音最后待过的地方。
跨年夜，所有地方、所有人都在狂欢。
可她静静死在这里。
陆叙言根本不敢想象陈南音死之前是多么绝望，多么不甘心。
临死之前，她会恨他吗？
“言哥，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找我吗？”
陈南音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当时他坚定地回答。
“会的，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可当她真的消失在他的世界，他又是怎么做的呢？
不闻不问，带着情人全世界游乐。
陆叙言好像总是失信于陈南音。
无论是约定好的旅行，还是在教堂耶稣像前的誓约。
“你是否愿意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陈南音的声音那么幸福。
她以为她和他会携手一生。
可他带给她的是什么呢？背叛、痛苦、眼泪、悲伤……
陆叙言不愿意再去想，再去回忆。
陈南音是带着恨死去的吗？
他看着眼前没有被清洗掉的血迹，干涸的，变得有些乌黑了。
可依旧那么刺目。
光是看着，他都痛得难以呼吸。
“陈南音，你痛不痛啊？”
陆叙言问。
可谁会回答呢？
窗外雷声轰隆，如跨年夜绽开的烟花，今夜又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