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认真真地看了刺客片刻。
面生，没见过。
“我的确猜不到。”我说。
“把面具揭了吧。”九皇子说。
那刺客背过身去。
转过身来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萧七郎！”我惊呼。
萧家第七子，萧克寒！
萧克寒与曜儿可谓针尖对麦芒。
两人经常比骑射，比武艺，谁也不服谁。
每次曜儿输了，都气得吃不下饭。
一提起萧七郎，曜儿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般炸毛。
然而，得知萧克寒战死沙场的消息，曜儿将自己关了三天三夜。
“伯母，是我。”萧七郎一脸悲戚，“我苟活下来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我捂着脸，声音哽咽：“什么叫苟活下来？你是光明正大活下来的。”
“害你们的恶棍才是苟活，他们才该死。”
萧七郎顿时泣不成声。
“七郎，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怎么变成了刺客？”我问。
九皇子说：“萧七郎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幸好龙鳞甲护住了要害，又侥幸落入河中被水冲走，才捡回一条命。”
“待他艰难回京后，却得到了萧家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的消息。”
“他无法再以萧七郎的面目示人，只能易容。”
“他想搜集证据，敲响登闻鼓为萧家洗清冤屈。”
“在潜入三皇兄的礼王府搜集证据时，被巡逻的神武卫当成刺客追捕，他原本能躲开，只因看见了韦朗，才冒险跟着韦朗进了那栋宅邸。”
听到这里，我已全然明白。
梦里，我没去捉野鸳鸯，萧七郎也没出现过，大概率是被韦朗除掉了。
我的插手，让萧七郎落到神武卫手里，反而侥幸活命。
“我们已经找到证据了。”我对萧七郎说。
萧七郎显然已经从九皇子这里知晓，没有丝毫意外，只是郑重地对我道了谢。
“活下来的只有你一个吗？”我问。
萧七郎神情暗淡。
回忆起那场战役的惨烈，他至今仍浑身颤抖。
“除了我，还有两个人。”
“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霖阳世子夫妇也还活着。”
“霖阳世子断了一条腿，行动不便，由世子妃照顾着，在安全的地方养伤。”
我有些惊讶。
长公主的儿子儿媳，都在那场战役中战死。
他们的尸骨都已下葬，是长公主亲自认领的，怎么会有错？
萧七ʟʋʐɦօʊ郎道：
“最后一战时，众人明知将死，依旧死守城池。”
“我祖父为了保住长公主的血脉，勒令世子夫妇先行离开，世子不肯，祖父将他们打晕，藏在了难民中。”
“祖父身边的副将和世子妃的副将换了他们的衣裳，代替他们赴死，为了不被人察觉，他们主动划烂自己的脸。”
“他们死时，已经面目全非，任谁都看不出他们原本的面貌。”
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单从萧七郎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那场战役的惊心动魄。
长公主的儿子儿媳还活着。
这是好消息。
是可以一锤定音的好消息。
“我爹知道了吗？”我问。
九皇子摇头：“还没来得及告知镇国公。”
“是时候了。”我说。
“出其不意，一鼓作气，今夜，三皇子必须死。”
九皇子郑重地点点头。
我出来的时候，乌云压顶。
遮天蔽日，阴气沉沉，象征着今日的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