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惜心已经碎得不能再碎。
她殷红的唇瞬间变的苍白，直到唇瓣被咬出血色，才忍着泪没往下掉。
萧凛言冷淡的目光落在洛云惜脸上，心忽然被她的神情戳痛。
鬼使神差，他皱眉打断要和江阳澜说话的月下仙人。
“多谢仙人告知，兹事体大，此事暂不宜声张，您请回吧。”
闻言，洛云惜猛然看向萧凛言。
那心痛只在一瞬，萧凛言当即又无法控制对洛云惜生出一股厌恶。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厌恶他。
就是没来由的厌恶，回望她的眼神都无比冰冷。
所以江阳澜到的时候，气氛怪异无比。
江阳澜没注意到这份怪异。
她见洛云惜也在，心中委屈顿时喷薄而出。
声音哽咽：“洛云惜！纵然你对我有万般厌恶，可你身为魔族魔尊，为何要公报私仇，将我弟弟打伤致残？！”
“我和我弟弟在父母死后相依为命，后来他被魔族收养，我被神君收留，即使他是魔族，也是心性最好的魔，从未害人，可他又做错什么，要被你断掉一只手臂！”
江阳澜字字泣血，扑通一声在萧凛言面前跪下。
“神君，我知你身份不凡，求您为我，为我弟弟做主！”
萧凛言按下心口翻涌的情绪，扶起江阳澜。
看向洛云惜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你有何解释？”
无数目光落在洛云惜身上，可她却连表情也未曾变化：“你弟弟是何人？”
江阳澜满脸愤恨，吐出一个名字。
洛云惜沉思一瞬，平静开口：“他坏了魔宫规矩，断一只手是魔宫规矩处置，何来公报私仇？”
萧凛言闻言衣袖里的手不由得握紧，眉头紧蹙：“他犯了何错？竟要如此重罚？”
虽然是照常询问，但语气里的苛责叫人无法忽视。
洛云惜描摹他的眉眼，声音虽轻却有力：“盗窃投敌。”
萧凛言眸色一沉，已是不悦至极：“不过是盗窃而已，你何至于如此嗜血？”
嗜血？
洛云惜心跳骤然一停。
她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看向萧凛言的目光隐忍又自嘲。
“原来在你心里，我竟是如此评价？”
她很快别过头，按下眼眶湿意：“魔界正值动乱，他趁我不在偷取我的信物，若是每个魔兵都如此背信弃义，没有纪律性，魔界何以平定！”
她望着萧凛言，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萧凛言，你的道是仁义道德，我的道是护卫魔界。”
“除去叛徒若是对你而言是嗜血，那便嗜血吧。”
她的笑无比苍凉。
她为任务而来，很多想法来自现代，于这个世界而言惊世骇俗。
那时只有萧凛言支持她。
支持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忠信不可立于世”，理解她说的“众魔生而平等”。
她第一次在魔界大开杀戒，夜晚惊得无法入睡时。
也是得萧凛言开解。
他主动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告诉她。
“我虽为六界上神，心怀天下，但魔界混乱，每次平乱必定拼个你死我活，我只望你回回得胜，平安归来。”
回忆肆虐，洛云惜的眼圈越发红肿。
而今这一刻。
洛云惜突然意识到，萧凛言早就不是她认识的萧凛言了。
洛云惜狼狈转身，准备离开。
手腕突然被人猛然拉住。
她转过头，不期然撞进萧凛言的眼眸之中。
四目相对。
萧凛言的黑眸之中，仿佛翻涌着心疼、痛苦、悲伤等多重不同的情绪。
洛云惜仿佛能够透过那双眼睛看到过去的萧凛言，看到那个深爱她的萧凛言……
“云惜……”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艰涩、仿佛突破了重重关卡一般，叫出了她的名字。
洛云惜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这熟悉的称呼！
她死死盯着萧凛言，心脏扑通直跳。
“凛言……”
洛云惜反手握住萧凛言，声音发哽：“你……终于想起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