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通冰水浇下，纪子墨从头冷到了脚。
他僵硬上前，颤着声呼唤：“欢欢，起来。”
整个卫生间静默无声，只剩水龙头的“滴答”声回应他。
血丝爬上纪子墨的眼眸：“欢欢，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你要这个房子，我可以留给你。”
安然欢快跑来，看到浴室里的情景，尖叫一声躲到纪子墨身后。
“吓死我了，叶欢欢这个扫把星，要死跑远点死啊，怎么偏偏死在这里。”
安然的声音忽远忽近，唯有“叶欢欢”和“死”字格外清晰。
昨天叶欢欢还说要收拾东西，现在就死了？
她这么爱他，怎么可能留他一人在这世上。
纪子墨滞重上前，去拉着叶欢欢的手臂。
冰凉的冷意顺着指尖钻入纪子墨的心脏，跳动的心脏刹那凝结。
叶欢欢真的抛下她，死了。
安然担忧地去牵纪子墨的手：“子墨？你还好吗？”
纪子墨第一次甩开安然，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可他的手颤抖得厉害，尝试几次才成功。
“急救中心吗，我的爱人割腕自杀了。”
“现在没有救护车？我等得起，我爱人等得起吗！”
安然身子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纪子墨。
她从未见过纪子墨吼人，哪怕是自己被别人伤害。
纪子墨挂了电话，动作轻柔地抱起叶欢欢：“欢欢，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那哄人的语气，好像他怀中的叶欢欢还活着一般。
安然咬着下唇，挡在纪子墨身前：“子墨，叶欢欢已经死了，你还要把一个死人放在你的后座上吗？”ⓝⓜⓩⓛ
“如果你坚持要把她放上去，我以后再也不坐你的车了。”
纪子墨身形一顿，冷冷地瞥向叶欢欢。
凉意顺着安然的脊背爬上，可她还是没有松口。
只要她稍微闹一闹，就没有男人不顺着她，纪子墨不会是那个例外，也不能是。
纪子墨拧起眉头，嗓音不带丝毫温度：“滚开。”
“安然，我不想对女人动粗。”
成长至今，从来没有男人对安然说过这样的话。
安然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委屈：“纪子墨，你为了一个死人这样跟我说话？”
纪子墨的视线再没落在安然身上，放下叶欢欢，疾驰而去。
安然站在原地，吃了一嘴汽车尾气。
……
手术的灯终于亮起，主刀陈主任疲惫走出。
纪子墨连忙上前：“陈主任，她怎么样了？”
陈主任长舒一口气：“幸好送过来及时，患者没有割到动脉。”
“虽然失血过多，但已经抢救回来了。”
纪子墨的心刚放下，就听陈主任接着说：“但是患者的求死心很重。”
“割腕的伤口很深，只差一点就割到了大静脉。”
“你说你和她是夫妻，大晚上的怎么不拦着点呢？”
纪子墨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
昨天晚上叶欢欢自杀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叶欢欢该有多痛，多绝望。
见纪子墨不说话，陈主任没有追问，补充道：“能不能醒来就看这两天了。”
“有些求死心重的患者，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即使抢救过来，潜意识也不愿苏醒，成为植物人。”
心脏阵阵钝痛，仿佛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
纪子墨干涩开口：“她会醒过来的。”
与其说是回答，更像是给自己的安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由亮转暗。
纪子墨坐在叶欢欢的床边，盖上她冰凉的手：“欢欢，我错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绝不会再做你讨厌的事了。”
叶欢欢静静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