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数日前。
当苏珩羡跪在殿内，掷地有声道：“儿臣求纳乔清婉为侧妃。”
瞬间，不止是丽夫人，就连秦始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盯着苏珩羡。
金碧辉煌的殿内寂静无声。
苏珩羡眼神却十分平静，直言道：“儿臣这一辈子只钟情慕纯瑶一人，纳乔清婉，是因旧时情分。”
秦始皇将手中的竹简重重砸在地上！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丽夫人见状，连忙伏低磕头，再小心翼翼地拽着苏珩羡离开。
后宫偏殿内。
丽夫人看着苏珩羡怒其不争：“你明知乔清婉是罪臣之女，还敢上来提这种事。”
苏珩羡低声开口：“父皇从不在意我们娶谁纳谁，他只在乎忠心和利益吗，我以为他不会介意。”
“可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丽夫人叹气道。
苏珩羡低着头：“儿臣会对太子妃加倍的好。”
丽夫人看着他这样，也只他心意已决。
“你父皇那边，我会再去吹吹耳边风，但此事你自己莫再提。”
说完，她又语重心长拉住苏珩羡的胳膊。
“乔氏可为侧妃，却不可越过太子妃，你记住这点就好。”
苏珩羡回去后，便和慕纯瑶提了这事。2
慕纯瑶自然是失望至极，转头便跳了护城河。
日照当头，苏珩羡气喘吁吁的将她捞起，带回了东宫。
这事也在百姓中传得风风雨雨。
……
当日之事，不光整个咸阳城人尽皆知。
秦皇宫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自然，秦始皇也知晓。
眼下，听闻慕纯瑶身亡。
他问向身边人：“太子呢？”
宦官回话：“正在少府，守在太子妃尸首身旁。”
秦始皇吩咐：“你去和太子说，好生将太子妃下葬，不可怠慢。”
但东宫内的苏珩羡，却并没有如秦始皇的意，而是失魂落魄的守着那具尸体。
天干物燥，一场天火将丽正殿烧毁。
他将慕纯瑶带回了浮云殿，坐在地上。
眼前静静躺在床上的女人，面色苍白的仿佛有些不像话。
心底有什么在翻涌，苏珩羡忽然生出了一点恨意，眼尾微红。
“瑶儿，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你又在装死对不对？”
可没有人回他了。
月上枝头，窗外的月渐渐被云湮灭。
苏珩羡手心原本沾了血的湿意，逐渐变干。
他的心也像是变空了。
乔清婉适时款款走进屋子里，她一袭白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放着碗鱼汤。
她看着苏珩羡，却没有立即做声。
别无他因，只是乔清婉太过惊讶。
如今这个神情憔悴、目光游离的男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昆山玉立、容貌绝世的太子殿下吗？！
“殿下……”乔清婉换上了一副哀伤的神情，“姐姐死得实在是太惨了，阿婉也没有想到姐姐怎么又如此冲动！真叫人伤心……”
她等着苏珩羡来安慰她，神色可怜兮兮，仿佛死的真的是她的姐姐。
苏珩羡闻声，他定定回头看着乔清婉，她和慕纯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忽然一阵失神，记忆恍惚回到了很一年前。
那时，苏珩羡生辰那日，是慕纯瑶为他做了一碗鱼汤，为此烫到了自己的手。
他心疼的责怪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第一次用这里的器皿，往后多用几次就好了。”她弯眼笑道。
那时的她勇敢而大胆，明明像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却愿意为他捣腾这些。
她的笑是明媚的，在这灰沉沉的皇城，仿佛一抹光，照进了他的心里。
那么，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变成一个规规矩矩的太子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