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深思,皇后已然擦了眼泪起身,眼睛红彤彤的:“宫中冷清,过几日母后为你寻一位伴读,日后同你一起学规矩,你也有个伴儿。”唐翘回神,知道皇后口中的伴读是谁,笑着说了句好。婉柔,正是谢皇后的娘家外甥女儿,时年十五岁。皇后说的几日便当真是几日。三月中的时候,京城稀稀疏疏下起了氤氲细雨,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朦胧。唐翘头顶着碗练着走步,无聊之余透过支摘床的缝隙往外看,外头那两棵半抱的广玉兰正沐浴着春雨,微薄的水渍从叶缘滑过积在叶尖,凝融成晶莹的一滴垂露,而后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清脆声响后又四溢开来。
小说详情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皇后却叫住了他。
“陛下,既然芝芝说了不是她,那便必然不是。妾相信芝芝,绝不会如此无礼。”
“那你的意思是说,杜尚仪和那女史,合起来骗了朕不成?”
一个是尚仪局的,一个尚宫局的,何况眼前之人还是景贵妃得力助手,怎可能空口污蔑于人。
永丰帝突然开始质疑,将远道而来的公主交给皇后,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陛下就如此信任贵妃的人吗?”皇后眼里眸光渐渐黯淡,“哪怕她有可能污蔑了芝芝。”
永丰帝皱眉,“皇后,莫要失了礼,朕并不打算追究此事。”
“只是不追究便罢了吗?那万一是芝芝受了委屈呢?”皇后激动起来,一时牵动心绪,又咳嗽出声。
他脚步顿住。
他不曾想,一向气性温和的皇后,今日会如此失态。
永丰帝转向那个他至今才见过两面的长女,只见她走向前来,微微屈身,“父皇。可否给女儿一个自证的机会。”
他略略顿了顿,颔首。
“其实此事不难。”她说着,径直走向锦绣,微微蹲身。
“你,抬起头来。”
跪着的锦绣又是心虚又是害怕,可长公主那不容质疑的生冷语气生生逼得她不敢退缩,最终颤颤巍巍抬起了脑袋。
唐翘将自己的右手对上去。
她的手生得极好看,白皙而细长,可锦绣脸上露出的手指印,却明显粗短一些。
锦绣脸上的伤,明显不是她所为。
永丰帝脸色直直僵住。
皇后看了杜尚仪一眼,无言冷笑一声。
杜尚仪因为面对帝后二人跪着,看不清身后的局势,可她心中危机感越来越深……
下一刻,她的右手猛得被人抓住。
竟是唐翘,将她提了起来,不待她反应径直将手按在了锦绣的脸上。
看着那与她手对应的严丝合缝的巴掌印,杜尚仪立时面如土色。
完了……
唐翘这才丢开杜尚仪的手,缓步走到永丰帝跟前。
“女儿验完了。若是父皇还不信,不若问问殿外那位女官。”
永丰帝身边的常礼这才反应过来,来之前他不是先遣了一位御前女官来巡视嘛?!
幸好他听闻那些所谓的传闻后留了个心眼,否则今日可真就说不清了。
在永丰帝狐疑的目光中,常礼赶紧将人传唤了进来。
那女官方才一直站在门外,眼下进殿来也不磨叽,当即便将她所听闻的,杜尚仪是如何以学规矩为由苛待公主之事一一说来。
至此匍匐在大殿上的杜尚仪直接昏死过去。
以下犯上、苛待、污蔑……无论哪一项罪名都足够叫她去死一死了。
那叫锦绣的女史也绝望地跪趴在地上,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清理掉那两人后,永丰帝很是内疚地看向长女。
“是父皇委屈了你。”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向立于他身后的段戎,“这一路入京,若非父皇心疼,拨了段戎护着我,我早便要吓破胆了。如今不过些许小事罢了,不算委屈。”
闻言,永丰帝的心就揪起来了。
他竟然忘了,梁州时,不止定北王世子一人遭遇了刺杀。
这一日,一向勤政的帝王推掉了所有政务,留在了椒房宫,不仅叫人搜刮了私库里的许多好东西送给长公主,又亲自命身边的内侍正监常礼去为长公主挑选更为资历深厚、德行高尚的女官作为长公主教导礼仪的嬷嬷,连带着对皇后,也更加亲近了三分。
翌日母女俩送走了永丰帝,皇后再看向唐翘时,不由心疼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你就好生休息,母后会叫她们给你缩减课业,你是长公主,在册封礼上就算出错,母后也不会叫人敢质疑你。”
一旁的女官素琴皱眉。
娘娘初得公主,欣喜得厉害,疼爱些是在所难免的。可一味纵容,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她正琢磨着要委婉劝几句,那头唐翘已然开口拒绝了。
“我知道母后心疼我,可该学的规矩和礼仪还是得学,否则怎么当母后的女儿?”
欲享其荣,必承其痛。
即便她可以因为那些借口推脱掩饰,可在册封礼上出错,说小了是她的教养问题,说大了就是皇室颜面。
要登上长公主的尊位,若是一个礼仪都学不好,平白叫人看不起。
何况谢皇后待她如此珍视,她总不能丢她的面子吧?
“母后是皇后,儿臣自然也不能差。”
闻言谢皇后一愣,随后感动得跟什么似的,抱住她就哭。
“你格外懂事……真的。是我对不住你。”
唐翘轻拍着谢皇后的后背,有些惊诧也有些感慨。
重来一回,年岁不同,心境亦有所不同,许多事情也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皇后娘娘……待她太好了,甚至有时候感觉掺杂了一些小心翼翼。
是因为她昨日受了委屈吗?
还未来得及深思,皇后已然擦了眼泪起身,眼睛红彤彤的:“宫中冷清,过几日母后为你寻一位伴读,日后同你一起学规矩,你也有个伴儿。”
唐翘回神,知道皇后口中的伴读是谁,笑着说了句好。
婉柔,正是谢皇后的娘家外甥女儿,时年十五岁。
皇后说的几日便当真是几日。
三月中的时候,京城稀稀疏疏下起了氤氲细雨,皇城内外皆是一片朦胧。
唐翘头顶着碗练着走步,无聊之余透过支摘床的缝隙往外看,外头那两棵半抱的广玉兰正沐浴着春雨,微薄的水渍从叶缘滑过积在叶尖,凝融成晶莹的一滴垂露,而后滴落下来,发出“啪嗒”的清脆声响后又四溢开来。
“公主,秦国公夫人携谢大姑娘来了。娘娘唤您去正殿。”素琴轻脚进来,平素严肃的脸上也带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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