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母眼睛一闪，似乎神志又跟着回来了。
　　她眨了眨眼，故作委屈道：“你还知道来啊！我出了这么大事，你心里只有工作是不是？”
　　赵含霁瞧见熟悉的神色出现在母亲脸上，终于松了口气。
　　她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安慰道：“没呢，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赵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不要在意。还是先把工作做完，再过来看我。你请了护工，我这都没什么事的。”
　　赵含霁仔细看了看母亲的神态，确实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她想起徐临越的话，还是忍不住说道：“妈，要不，我们去做个脑部的核磁共振怎么样？”
　　赵母立刻摇了摇头，眼底浮出些许的恐惧。
　　“不要，核磁共振太恐怖了，我才不要去做。”
　　赵含霁欲言又止，还是想要劝她去做。
　　可赵母仿佛她肚子里的蛔虫，见她一脸纠结，就知道她没说的话是什么。
　　她沉下脸来，伤心道：“你是不是觉得妈老了？脑子出问题了？”
　　赵含霁一惊，立刻说道：“妈！你怎么会这么想？只是我想着反正都来医院了，何不干脆做个身体检查，这样也放心啊。”
　　赵母脸色并没因为这话，而变得好看起来。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失落地说：“妈没病，真的没病，不用你操心。”
　　赵含霁心中有苦，却说不出口，见母亲固执得很，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母干脆躺了下去，背对着赵含霁。
　　任凭她怎么呼喊，都不肯回头。
　　赵含霁无可奈何，只好主动退了一步。
　　“不做了还不行吗。”
　　赵母立刻喜笑颜开：“讲真？”
　　赵含霁却追问道：“那你得先告诉我，那晚上你到底想干嘛。”
　　赵母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心中烦闷，才在小区转了一圈又一圈。”
　　赵含霁不可思议地说：“就为这个？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到底乱走，险些出了车祸？”
　　赵母点头，又说：“我真没病，你可千万别让我做那些检查，又费时间又费钱。”
　　“当真不是忘了回家的路怎么走了？”
　　赵含霁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赵母直接拍拍胸脯，得意地说：“你还不信你妈的脑子吗？那肯定顺顺利利地要活到九十九的，我怎么可能在半道上遭了殃？”
　　赵含霁也是笑了出来。
　　是啊，一切轨迹早就改变了。
　　没了必死结局的母亲，这辈子应该会一直顺利下去了。
　　赵含霁放下心中石头后，才来了困意。
　　她打了个哈欠，便被赵母催着去洗漱。
　　她拗不过赵母，只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便躺在了陪护床上。
　　不过五分钟，她便传来了平静的呼吸声。
　　赵母盯着她看了好久，才躺了下去。
　　只是半晌，她又睁开了眼，小心翼翼地翻起旁边的桌子。
　　她拿出纸笔，犹豫半天后，才落下了第一个字。
　　如有人在旁边看着。
　　必定能看见她眼中已经含了热泪。
　　而那颤抖写下的信，正是写给一旁酣睡的赵含霁的。
　　“我亲爱的女儿，不要对我的意外感到太多的悲伤。”
　　“你只需知道，你的母亲就算会忘了所有的记忆，也不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