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郁妙娴轻唤:“九千岁。”台上乐声,亦被她打断。谢洺桡回过头来,轻笑望着她:“你来了。”话中惬意,好似这皇权与天下,具不过是他手中玩物。郁妙娴深吸一口寒气,缓步上前。她放下手中酒壶,在他身侧落座:“九千岁今日怎在听这折戏?”她记得,这唱的是一位女子,在颠沛流离后的感悟。大意不过劝人收敛恨意,不要留恋过去的事物,才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小说详情带着血色的记忆碎片,涌进郁妙娴的脑海——
她想起来了。
五年前那个大雪夜,震天的哀嚎声萦绕在郁府上空。
她那浑身是血的娘亲将她推出宅门:“娴娴乖……往前跑,别回头……”
字字句句,犹在耳畔。
母亲那张布满泪痕的脸,赫然浮现眼前。
郁妙娴喉中气血翻涌,张口欲言,却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她眼前发黑,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去。
夜色昏沉,寝殿内灯火通明。
郁妙娴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瞧见了神情淡然的徐元慎。
见她醒转,坐在榻边的徐元慎微微挑眉:“郁妃,你醒了。”
郁妙娴眼角泪痕未干,心底传来细密的刺痛。
她抱着被子蜷缩在了床角,怔怔望着徐元慎。
而徐元慎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俯视着她:“朕知你心中痛苦,所以特来告诉你九千岁明日酉时,会在照月园设宴,届时朕会派人送你过去。”
语罢,他忽然弯腰逼近郁妙娴。
郁妙娴下意识闪躲,掌心却骤然一沉。
徐元慎将一个小纸包,塞进了她手中。
他幽深的眸光,像极了一头伺机而动的狼:“据朕所知,郁家还剩几个人,被九千岁关押在地牢中,你要是想见到他们,就得做点什么。”
话音落下,徐元慎便直起了身子。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郁妙娴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偌大的永宁宫中,只余下郁妙娴一人。
她望着手里的纸包,脑中思绪翻涌。
她如何也没想到,那个救她于水火中的人,也是推她下地狱的罪魁祸首。
一行清泪,顺着郁妙娴的眼角缓缓落下。
这场怪异的雨雪,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歇。
翌日。
如徐元慎所说,一顶软轿停在了长宁宫外。
郁妙娴坐在铜镜前,望着镜中憔悴的面容,描完了最后一笔眉。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螺子黛,门外宫人催促:“郁妃娘娘,酒宴就要开始了。”
闻声,郁妙娴手指紧握。
她视线轻移,定定望了梳妆台上的小纸包好一会儿,还是拿起,塞进了袖中。
半炷香后,软轿停在了照月园前。
郁妙娴由宫女搀扶着下轿,望着无比荒凉的照月园,兀自一人了登上石阶。
面前大门缓缓打开,她抬眸,便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谢洺桡坐在园中,台上正唱着一出《锁灵囊》。
男人听得如痴如醉,手指在木桌上轻敲,低声唱和。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郁妙娴轻唤:“九千岁。”
台上乐声,亦被她打断。
谢洺桡回过头来,轻笑望着她:“你来了。”
话中惬意,好似这皇权与天下,具不过是他手中玩物。
郁妙娴深吸一口寒气,缓步上前。
她放下手中酒壶,在他身侧落座:“九千岁今日怎在听这折戏?”
她记得,这唱的是一位女子,在颠沛流离后的感悟。
大意不过劝人收敛恨意,不要留恋过去的事物,才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而谢洺桡,从不听这样的戏。
郁妙娴敛了敛神,抬手替谢洺桡倒酒。
却听得男人忽然哼笑了声,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是点给你听,怕你听得别人三言两语,拾起过去仇恨,前来毒杀我。”
郁妙娴替他倒酒的手陡然一颤,藏在袖中的小纸包滑落,掉在了桌上。
她瞳孔紧缩,颤颤巍巍抬起头来,正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
谢洺桡望着她,声音极轻:“郁妙娴,早知有今日,我五年前就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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