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阿玉,我们便来玩一玩这羽觞随波逐的游戏!”萧昀的兴致顿时高涨了起来,好似已完全忘却了适才的难堪,说真的,他多次屡屡试探,别说是将这少女玩弄于掌心了,直至此刻,连她一根寒毛都没有触碰到。不过,他也不着急,今日她既然来了,就绝对没有可能让她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会作诗吗?”寻了一处软塌而坐,萧昀又问。縿“什么样的诗?”似未料到她如此问,萧昀一怔,旋即坐直了身体,抬手示意池馆四周满座的众士子。
小说详情 “是谁?”縿
随着这声音传来,雅诗阁中的众士子们尽皆恼怒的回头,就见一身着白色对襟广袖长裾的少女正闲庭信步的缓缓而来,她的身上甚至是一头乌黑青丝皆无一饰物,可整个人就如同冰雪之中俏然而生的红梅,直让人眼前一亮,生出几许震憾之感。
但这种震憾的感觉却并非是来自于她的容貌,而是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气度,让人无法忽视。
“郡王,这神医怎地与上次样貌有所不同了?”那侍卫悄悄瞧了,也是怔怔一呆,旋即问道。
玄裳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那侍卫噤声,继续看下去!
“阿玉,你来了!”萧昀见是萧锦玉,立时堆满笑容起了身,迎面走上去,向厅中的其他郎君介绍道,“来来,这便是我那位从北地回来的外甥女萧锦玉!”
“原来就是她呀!”
“好似不太像啊!不及她父亲那般我见犹怜之绝色,不过,也别具一格,令人见之难忘,是个美人!”陆四郎陆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縿
“还有这身段,曼妙多姿,足可见是个妙人!”朱四郎更是在另一士子耳边窃窃私语。
“不错,哪怕这容貌比不上她父亲绝色,可这身段可以瞧出,是个内媚动人的!”那士子亦低声道。
此刻的萧锦玉依然是易容成了她母亲的容貌,本是内心坦荡,但被这许多粘腻的目光上下打量,心中禁不住也腾起了一阵嫌恶,却在这时,那萧昀及至跟前,竟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
萧锦玉立刻抽出手,退后了一步,竟道了句:“昀舅舅,你别摸我,阿玉会很害怕呢!”
她说这话时的声音几近娇嗔,让人生气却又不便发作,顿时,厅中陡然一静,旋即“嗖嗖嗖”有更多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
未想这小姑子说话这么直接,有几个世家郎君已忍俊不禁的“噗哧”笑出声,就连那阁楼之上悄然注视着的那名侍卫也禁不住捂了嘴,生怕发出笑声来。
萧昀的脸色腾地一下涨红,尴尬得只好收回了手,换以“请”的姿势示意萧锦玉坐到厅中间铺就好的蒲团上来。縿
“小娘子,你刚才说什么呢?”陆晟忍不住打趣的问。
萧锦玉便道:“阿玉想说,这曲水流觞之事乃是雅人所好,诸君适才在这里品评他人的不是,不觉得是焚琴煮鹤,有辱斯文么?”
“你——”孔郎君不悦的出声。
陆晟连忙伸手阻止,笑道:“不错,小娘子说的是,适才是我们妄议兰陵王了,我这人知错能改,若他在此,我定会向他道歉!不过,小娘子,你既然来了,是不是也应该陪我们喝一杯啊?”
说罢,便向萧昀示意,这时的萧昀似才从刚才的羞愤恼怒中回过神来,忙唤了婢女取羽觞过来,倒满嫣红色的葡萄酒,笑道:“今日约阿玉前来,是代我母亲向阿玉赔不是,这杯酒就当是赔罪酒,我先干为尽!”
说完,真的将注满羽觞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tຊ命婢女倒了一盅,递到萧锦玉面前,见萧锦玉犹豫不接,又道,“怎么?阿玉是不相信我的诚意么?”
“这倒不是,我只是不习惯用他人之物罢了!”縿
萧锦玉说着,便不再看萧昀,而是从袖中取出一物,夹于食拇指之间递至萧昀面前。
只见那一物上端形似一朵芙蓉,但底端却是一根细长的透明琉璃,看着倒像是一只长了“腿”的杯子,却又如同荷塘之中亭亭而立盛开的荷花。
“这是什么?”众士子皆不禁好奇的问。
“酒杯!”萧锦玉毫不掩饰的回答,“不过,阿玉不胜酒力,恐怕喝不了多少,所以以此酒杯为量,多则不饮,少则不拒,诸君以为如何?”
“这有何不可,小娘子肯给这份溥面,便已是我等之荣幸了,你们说是不是?”陆晟再次大笑,又道,“小娘子,请饮!”
他的目光再次颇有深意的投向了萧昀,萧昀亦是一笑,便亲自取来酒壶,将嫣红色的酒倒进了萧锦玉的酒杯之中。
“请——”他看着她道。縿
萧锦玉便将酒杯缓缓送至了嘴边,此刻便连阁楼上的那名侍卫都紧张起来,忍不住对那玄裳男子低声道:“这酒中该不会下了药吧?”
酒中并无任何药物,不过是西域盛产的葡萄酒,萧锦玉在闻到酒味之时便已得出结论。
“不过,昀舅舅今日约我来,就只是想要阿玉陪诸位郎君喝酒的吗?”
陪酒这两字可不怎么好听,这是拿她当伎子来取悦自己这帮狐朋狗友吗?
萧昀连连否认摆手,道:“不是,阿玉不远千里从北地回到咱们这南陈,恐怕还没有熟悉我们这南地建康风物美景,你刚才也说曲水流觞是雅人所好,有句话不是说‘会稽王谢两风流,王子沉沦谢女愁’么?如今王谢虽已没落不在,但士族风流犹存,所以今日昀邀阿玉前来,实是想让阿玉也体验一下何为士族风流?”
听到‘会稽王谢两风流,王子沉沦谢女愁’以及王谢虽已没落不在这句话时,萧锦玉但觉内心有如被刀划过一般疼痛,
这时,萧昀竟然还凑到她耳边道:“还有,阿玉别一口一个舅舅的,你看我也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这么叫不是把我叫老了吗?”縿
拂袖迈出一步后,萧锦玉颇有些揶揄的问:“那我应该唤你什么?萧郎吗?”
“叫萧郎也不是不可以!”
“就是,叫什么舅舅,就叫萧郎呗,大家也正值锦瑟华年,你们说是不是?”陆晟再次喝了一句,一众士子连忙又跟着起哄!
“来!阿玉,我们便来玩一玩这羽觞随波逐的游戏!”
萧昀的兴致顿时高涨了起来,好似已完全忘却了适才的难堪,说真的,他多次屡屡试探,别说是将这少女玩弄于掌心了,直至此刻,连她一根寒毛都没有触碰到。
不过,他也不着急,今日她既然来了,就绝对没有可能让她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会作诗吗?”寻了一处软塌而坐,萧昀又问。縿
“什么样的诗?”
似未料到她如此问,萧昀一怔,旋即坐直了身体,抬手示意池馆四周满座的众士子。
“来,给阿玉小娘子来几首,抛砖引玉一下!”他喝道。
“好呀!那我先来!北窗聊就枕,南檐日未斜。攀钩落绮障,插捩举琵琶。梦笑开娇靥,眠鬓压落花。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
陆晟开了头,其他众士子亦纷纷接道:
“解罗不待劝,就枕更须牵,复恐旁人见,娇羞在烛前。”
“恃爱如欲进,含羞未肯前,朱口发艳歌,玉指弄娇弦。”縿
“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一时之间,靡艳之气与大笑之声充斥在了整个大厅空间,萧锦玉如何不知,这些诗不过是纯粹以一种赏玩的态度来描绘歌妓的娇羞与伤感之态,词风流靡艳丽,最早便是以简文帝萧纲的宫体诗为代表,多写宫廷女子的吃穿睡行以及男女私情,久而发展,便成了亡国的靡靡之音。
江左篇制,溺乎玄风,嗤笑绚务之志,崇盛忘机之谈。这便是南梁当时有名的文士刘彦和曾经对此作出的评价。也正因如此,所以在候景乱梁之时,千年士族不堪一击毁于一旦!
确实是被消磨掉了于战场上杀敌称雄的斗志啊!也无怪乎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人会被骂作两脚羊!候景仅用八千兵马就能踏平整个南梁!
可让萧锦玉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年之后,这些南地世族子弟依然还是崇尚这奢靡绮艳之风,醉心于诗酒玩乐,不思进取。
“怎么样?这些诗如何?”
正在萧锦玉黯然沉思甚至有些恼恨的握紧拳头之时,萧昀忽地又凑过来问。縿
萧锦玉心神微凝,松开手,笑道:“男人的心思,阿玉实是不懂,如此艳丽之词,怕是左思亦有不及也!恕阿玉愚钝,不擅此诗!”
她话一出,众士子脸上皆露失望之色,那陆晟更是暗道:不过是一空有其表的俗物罢了!
念头刚转,却又听她道,“不过,阿玉虽不擅诗,却擅画,若是诸君不弃,阿玉可为诸君献上一段画舞!”
画舞?何为画舞?莫不是哪个秦楼楚馆里的红牌创造出来的艳舞?
陆晟心中哂笑,道:“好啊!小娘子会作什么画?”又立即催促萧昀,“还不快叫人给这小娘子取纸墨笔砚来!”
“是!”婢女伏首躬身退去。
“等等!”萧锦玉忽地将那婢女唤住,补充道,“纸,我要七尺锦,笔,我亦要两支三尺张芝笔,另外我还要胭脂十盒,桃花十朵!”縿
那婢女有些惊愕的抬头,但见萧昀的目光颇有深意的投了过来,道:“去取!给她!”
众人有些不解,那陆晟更是打趣的问:“小娘子,你要这些做什么,难不成小娘子这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画一幅与众不同的画出来?”
这时的萧锦玉已然站起身,她款款而立,目光迎上陆晟,又扫向各世家子,樱唇微启道:“不错,今日阿玉就给各位郎君作一幅椿宫图,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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