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坐车回到学校，班上人看见她进班门后，都开始大叫，“欢迎清姐回来”几个后排的男生热闹不嫌事大，又鼓掌又拍桌。恨不得放大炮。
这个时候教职员工在全体开会，于是，本就不怎么守规矩的一群人像脱缰了一样，吃泡面、化妆、打扑克牌，应有尽有。
陈清回到座位上，看着几沓试卷，随意的将它们塞进抽屉里。接着问周延景，她不在有啥新鲜事没。
周延景还想问她去哪找乐子了，但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程散这个月又打了几次架，集会都开了不下十次，唉，你离开学校一个月，也不请假，差点把秃头张急死了，打电话给陈叔叔和景阿姨，没一个人理她，最后你舅舅说不用管，死不了，就是爱玩。”
“他和谁打架了。”
“谁？”
“程。”陈清话音未落，程散身影就落入她的眼底，他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
程散眸子深邃，各种复杂难以言说的情绪都掺杂在里面。他校服衣领上的纽扣，一颗没扣上，这让锁骨处的青色的蛇很明显。
后排几个打跳的人瞅见他，立马安分了不少，纷纷把自己凳子往前去了些，似乎以为他又要进来找谁的茬，乖乖让路呢。
路尧在门边上急得跳脚，嚷嚷着看完了没看完了赶紧走，他泡面要泡发了。
然后，程散就转头了。
小跟班路尧实在没想到，今个自己的话这么管用。接着就在下楼的时候挨了一腿。他疼的叫唤，问程散干什么，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程散没回话，自顾自走下楼。忽然，路尧脑子里断的那根筋好像连上了，在上面开玩笑一样的喊着，“欸，哥，别走啊，你想陈清我知道了，走咱去看呐，大不了我不要泡面了。”
他话落，就被人从身后揪住耳朵，是巡课的教导主任。“就你嗓门大是不？”
恰好下课铃响了，几个班的学生都出来凑热闹，毕竟刚刚路尧的喊话，一层楼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彼时，陈清觉得丢脸，趁着人多，从另一个楼道窜到二楼。
二楼都是尖子生的班级，下课后也很安静，只有翻书声，和以题为话题的交谈声。
陈清躲在女厕所的一个隔间里，她心烦意乱想抽烟，摸了摸全身，没找到一根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戒烟了。随后她就收到谢静的消息轰炸。
陈清揉了揉眉心，点开聊天框。
小绵羊碰碰【你去哪里了？】
小绵羊碰碰【又死了？】
小绵羊碰碰【找程散去了。】
小绵羊碰碰【我告诉你，这程散三天两回跑我们年级我们班来，搞得我们班人以为谁惹他了，都只敢夹着尾巴做人。】
小绵羊碰碰【原来是为了你啊。】
小绵羊碰碰【你跟他咋发展起来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太不仗义了！】
7【我和他，只是认识。】
回完话，陈清就出了厕所。
厕所里只开了一扇窗户，透了一点光，当然也就一处地方明亮，其余地方，暗黑不堪。
她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弯腰，用手心捧了把水，洗脸。
接着撑起身子，看向正前方因为一束阳光照射而光彩熠熠的玻璃镜。
阳光下，镜子里的她，卧蚕处有颗不易被发现的痣，她额发被水沾湿，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到锁骨处，蓝色衣领衬的她皮肤更白，耳垂上的银色、用水钻打造的蝴蝶耳钉，似乎活了，在扑扇翅膀，却无论如何，也离开不了。
中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班上的人依旧在追问陈清和程散的关系。
当然，他们不会去陈清那碰壁，女生纠缠着谢静套话，男生和周延景玩比赛，输了就必须说。
结果，得到的回复都是一句，“我也很懵。”
陈清全程用手托着腮，坐在看台上，视线望着篮球场，像是在捕捉某个少年的身影，可凑近了就会看出，她的眸空洞无神，更像是在发呆。
场上穿着球服奔跑的男生拎起领口擦了擦自己额上的汗水，他抱起篮球，像是疲倦了，走到场外。
路尧本来想去小卖部买点喝的，结果却看见自己兄弟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不远处，他立马扔掉篮球，跑进只有十米远的食堂，在通往高层的楼道里找到程散。
他正在点燃第二盒烟里的最后一支烟。
“陈清，和我们同一节课。”
“然后呢。”
“你不喜欢她吗，想见她吗，你去啊。”
“我不喜欢她。”
“你跟我装什么？还是说你在和她赌气，啊？”
路尧的话语正中程散的眉心，激的他眉心一跳一跳，眼底流出丝丝阴鸷的暴戾。
身前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闭嘴，换了个态度，心平气和的说，程散这样，只能气自己，陈清根本不在意。
其实路尧自己也不知道，他说这些干什么，他潜意识里好像把他们当作男女朋友了，所以代入了恋爱中男女该有的心理，并且男方有占有欲女方性欲望很淡。
“然后呢。”话落，下课铃响起。
十几秒过后，一大批刚上完体育课的人涌入食堂，脚步声吵闹声金属翻盘的碰撞声，混合在一起。
程散转过头，离开楼道，进入食堂饭厅，路尧跟了上去，边走边问，“你要吃什么，我去打。”
“不饿。”程散随意走到一处位置上坐下，路尧打完饭后，走到程散身边，看了眼饭桌左上角贴着的纸张，上面写的——表白坐着必成功。
他瞥了眼程散，真有心机。
几分钟后，陈清端着饭盘和几个朋友走向座位，谢静看见说陌生又不面生的两个人，顿了几秒脚步，而后大步走了过去，她第一个在路尧对面落座。
路尧抬头，还没来得及把嘴上的面条吸进去，就被问了一通。
“兔崽子，你坐这干啥啊，又是什么坏目的。”谢静翘上二郎腿，外套里的黑色背心若隐若现，唇上的唇钉随着她的笑容而上移。
“想跟你朋友陈清相个亲。”这句话是程散说的，他没眼看路尧犯花痴的呆愣模样，移开视线，故意的和站在桌边的陈清对上眼。
闻言，谢静在桌下踢了踢路尧的小腿，冲他一个劲使眼色，“哦，那我可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她又冲陈清眨了眨眼，接着离开。路尧也没多停留，跟上她就逃之夭夭。
“坐。”程散低下头，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手里拿着筷子，将饭盘里的青椒全都挑了出去。
这个行为有点小孩子。
“你要说什么，你直说。”陈清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准备夹菜。
“跟我，做床友关系。”
上次是谈恋爱，然后是做爱，这次是仅限于被窝里关系的朋友友，他给予她的地位，在逐级下降啊。陈清眼角抽了抽，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平淡如水。“不当。”
食堂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他们都统一，识相的没有在他们两个人的位置旁落座。
有人会偷瞟，议论。
联系上今天上午路尧大喊大叫，说的那几句话的事情，很多人心里都认定了，陈清和程散关系不单纯。
有个女生觉得这件事情很扯淡，她看了这么久的校园言情小说，没见过哪个校霸级别的人物，会喜欢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太妹。
然后她就看见了，程散和陈清在学校食堂接吻。
陈清是被迫的，两个人谈判失败，她本来想走，谁知道会被强硬的扼住手腕。程散力气很大，她用尽全力也扮不动他一个手指，他另一只手扣住陈清的后颈，在她纹身的地方摩挲。
她颈后的字母c，究竟是陈还是措。
他松开陈清手腕，抬手扳过她的小脸，迫使她扬起头，和自己对视。接着吻了下去，撬开唇齿，掠夺所有。
陈清被他的动作弄得有些恍惚，还挣脱不开。而程散又像在抢夺着什么，为了稀薄的气息，她只能顺从着。
她的声音，被贴着她很近的程散听的一清二楚。
“味道如何。”程散他松手松唇，得逞的低笑声荡漾在陈清耳边。
事情到这个地步，陈清没预料到，她抬手擦了擦嘴唇，想起闯入口腔的唾液，让她有些犯呕想吐。
程散啧了声，看着周围差不多围满，却又顾及着什么不敢再上前几步细看的几群人。
“饭不好吃是吗，看我干什么。”程散单只手插进兜里，昂起脑袋。
话音刚落，程散就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程散正过脑袋，因为没被这么教训过，他眼底燃起抑制不住的戾气，拳头紧握，可眼前的人眼里隐含的情绪，似乎给了他一针镇定剂。
陈清没再有任何动作，径直走出食堂，程散后脚跟上，一只手插着兜里。人群里面，他扯住陈清纤细的胳膊，后者被迫转身，眼里明显的不爽以及厌恶。
“你讨厌我亲你是吗。”
他有点自取其辱。
这明明都不用陈清点头或者给出回复了了。
一片整齐划一的蓝白都向食堂流动。程散没穿校服，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本就显眼，现在和陈清站在中央拉扯，更加招眼。
当然，来往的学生看见是他们，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都是年级上刺头。
“放开。”陈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程散扯嘴一笑，全身的劣性似乎都要倾泻而出，眼底半开伏的野性如同藤蔓，攀爬上陈清的脖颈，要遏制她的一切动作。
程散松开手，在陈清要准备转身的一瞬间捧住她的双颊，低头吻去，依旧没有暧昧的前戏，只有她厌恶的推搡声，以及贯彻全身的侵掠感。
陈清挣扎着往后退半步，唇瓣离开他没过半秒，就又被粗暴的衔起。口腔再次被软舌带来的烟草、薄荷味占领。
亲累了，程散松开她。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下嘴唇，“刚才吃糖了？嘴里一股甜味”他抬手，指腹擦去她嘴角残留的唾液。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我哪里得罪过你吗？每次见面都给我找不愉快，什么事情都能对我做出来，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陈清以为，是自己近几个月来没在校外混，没出过风头，让程散误产生了欺压于她头上的念头。
但其实，他知道她不好惹。
那些风光事迹，程散都知道。
可在某些时刻，她确实不是他的对手，比如，他把她男朋友打的半死，送进监狱的时候。又比如他钳住她手腕的时候。
“生气了？”这次换作程散云淡风轻。
程散的笑意，行为，都让周围路过人的瞠目结舌，大庭广众下强吻是一码事，对方不给面子他还能插着兜，吊儿郎当的笑是一回事。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咬耳朵，说程散还在食堂里吻了一遍，当时被扇了一巴掌，什么都没干，追出来就又吻了一次。
所有人都猜想他们是男女朋友，之间有了点小摩擦，程散吻她是为了挽回和表达自己的爱意。
陈清确实要气死了，揪起程散的领子，“周五放学，我在万家超市后面的小巷等你。”
“你要跟我接吻吗？”
“我要找人打你。”
“那打赢了就和我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