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给个惊喜,却被一语道破,慕诺挠挠头,旋即笑道:“小殿下果然厉害,那你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他伸出藏在广袖下的手,将那抱在怀里捂了许久的玉瓶拿出来,拔下木塞拿过一只空杯就要斟酒。“三公子且慢。”慕诺闻声看过去,对面的林淑妃适时插话进来:“殿下近日身体欠安,还是勿要饮酒为宜。”慕诺素来是个直头直脑之人,只记着小殿下喜饮酒,便一心想着赠她好酒,并未注意其他地方。
小说详情 因着今年入冬入得早,才冬月初,黎塘的腊梅就已经先一步开花了。
皇宫坐落于京北,坐北朝南之势,黎塘却在皇城更北之处,气候更为寒冷一些。
好在今日无风,鹅毛大雪,也算得是赏梅的情趣了。
京上各家名门望族的公子小姐皆应邀前来,目的自然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赏梅。
只是,众人都已在亭下落座,那湖心亭却始tຊ终只有林淑妃一人。
众人只敢悄声议论。
“欸你们说,这公主殿下会不会不来了?”
“我觉着应该不会,殿下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拂了淑妃娘娘的面子。”
“那可说不定,谁人看不出娘娘特地在宫外举办游湖会的意图所在?我看殿下啊,不一定会领情!”
今日自然不只是游湖赏梅那么简单,淑妃如此大费周章,一则不过是为了向这个反对立后的长公主以及向众人彰显自己的能力和地位。二则体现自己的宽宏大量,不计较长公主前几日的莽撞之举,面上拉近与长公主的距离,亦借此反衬其自私自利的狭隘之心,笼络人心。
而长公主来与不来,受益的皆是林淑妃。
当然,这其中的尔虞我诈,你来我往,全靠众人自己在心里解读,无人敢说出口。
毕竟诟病皇室,乃是致死的大罪。
他们只管看戏便可。
过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见那皇家御用的马车姗姗来迟。
那车帷被一只纤纤玉手揭开来,探出头来之人,脸庞清瘦,眉若新月,挺鼻小巧,分明是温婉淑女,姝色无双,偏那上扬的凤眼尾,又透出一股锐气来,使得眉宇间皆是张扬傲气之色。
此刻她便稍稍敛去了眼中那厉色,被身旁的侍卫扶下车来,藏青色的雪衣加身,笼罩着那瘦小的身躯。掩唇轻咳,似受不得这风雪,戴上那雪衣上的连帽,宽大的帽檐下的脸更显削瘦苍白。
她接过侍卫送上来的手炉,由侍卫撑着伞,穿过百米长亭,直至尽头的湖心亭。
众人起身行礼,半低头颅,不可直视。
林淑妃见她来,忙起身去迎,欲伸手去扶着她坐下。
“阿肆来了?怎么瞧着这般虚弱,可是太医开的药方子不管用?”
泱肆抬手以袖掩唇,浅咳几声,轻巧地避开她的手,在另一处凳子上缓缓坐下。
“有劳娘娘忧心,太医叮嘱少吹些寒风,只是阿肆近来东奔西走,便是好不全。”
所谓的东奔西走,不过是往寿康宫,华清宫走了一趟,现又从宫里大老远到这儿来。
语气平缓,只是这话里话外都针锋相对。
“哎呀!”
林淑妃惊呼,十分歉疚道:“都是本宫的错,只觉着这黎塘的腊梅开得如此娇艳,便想同阿肆一起观赏,倒忘了你身体抱恙。”
泱肆懒懒掀起眼帘。
十里平湖霜满天,雪染梅枝头,傲寒而立,漫山遍野。
确是一副美景。
“来,阿肆,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思绪被打断,林淑妃亲手斟茶,殷切地递到她面前。
亭下的人无一不在偷偷望着这边。
“多谢娘娘。”
泱肆缓缓收回视线,接了那茶,浅啜一口后放下,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阿肆出宫怎么不带个贴身丫鬟在身边照应?这侍卫,哪有丫鬟细心周到?”
林淑妃说这话时,不着痕迹地瞥一眼她身后挺立站直的阿烈。
这话里有话,分明是在道她如此防备,带个侍卫来参加这游湖会。
泱肆勾唇,暗暗将她的动作收进眼底,道:“我这侍卫跟着我久了,倒不止会打打杀杀,照顾人还是会的。”
“欸,什么打打杀杀,别胡说,这么好的日子,还是好生赏梅!”
林淑妃反应迅速,对身侧的侍女道:“去命那伎优表演歌舞助助兴罢。”
“是。”
侍女应声退下。
“小殿下!”
恰逢此时,有人穿过长亭而来,清朗的嗓音打破这边略显僵持的气氛。
他小跑而至,在泱肆两步外堪堪停下。
“慕诺见过娘娘。”
他快速向林淑妃行了个礼,转而在泱肆身旁的位置坐下来,兴奋道:“小殿下,你可知我今日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泱肆双手捧着手炉,余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不远处。
那里,其中一方亭台下,慕蔺端坐于石桌前,而他身旁的女子,坐得唯唯诺诺,时不时胆怯而好奇地看一眼他,再看一眼这一边。
慕丞相家二公子向来不喜出席这样的活动,而今日居然在此。
前世是她大意了。
湖中央,船舶上,数名舞姬伴乐起舞,翩翩舞姿动人优美。
“清风露。”
时隔多年,泱肆略微在记忆里思索了一番,才慢慢破除了慕诺的神秘感。
“你怎么知道啊?”
本以为能给个惊喜,却被一语道破,慕诺挠挠头,旋即笑道:“小殿下果然厉害,那你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他伸出藏在广袖下的手,将那抱在怀里捂了许久的玉瓶拿出来,拔下木塞拿过一只空杯就要斟酒。
“三公子且慢。”
慕诺闻声看过去,对面的林淑妃适时插话进来:“殿下近日身体欠安,还是勿要饮酒为宜。”
慕诺素来是个直头直脑之人,只记着小殿下喜饮酒,便一心想着赠她好酒,并未注意其他地方。
听了林淑妃的话,他这才仔细端详泱肆的脸,苍白虚弱,失了上次见她时的意气风发。
只不过风采依旧就是了。
“可是风寒未愈?”
慕诺十分惋惜,“那我岂不是不能同小殿下一同把酒言欢了……”
此时的泱肆同他不过见过几次面,此人却已经把她看作莫逆之交了。
虽然在她看来,这是他们是多年之后的关系。
他这自来熟的性子,走到哪儿都能与人轻易交谈起来,在京上也是交了不少“好朋友”。
其中一位,就包括大北王朝高高在上,受人景仰的国师大人。
泱肆收起心中的思绪,点头道:“这清风露本宫便收下了,改日好全了再去找三公子对酒谈心。”
一听此言,慕诺受宠若惊,欣喜之色溢于言表,“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一言为定!”
他伸出小指,作势要与她拉钩。
若是换做以往,泱肆定然不会理会他。
可是今日,她浅浅笑起来,与他小指相勾。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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