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所有的事情里面,许连臻唯一觉得歉疚的便是欺骗蒋正璇。而且为了圆最初的谎言,后面的谎言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如今蒋正璇问起,许连臻实在不知道如何圆谎,只好顺着蒋正璇的话点了点头:“嗯,是的……我刚回来不久……”蒋正璇问出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连臻,你为什么离开?”许连臻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沉默片刻方道:“璇璇,真的一言难尽,我有我的难处……”许连臻实在怕蒋正璇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穷追不舍,便含笑问她:“璇璇,我以后告诉你好吗?你呢?婚后生活怎么样啊?”
小说详情 蒋正楠又一次出长差回来,一切如常。
一个多星期没进蒋正楠办公室的许连臻,接到了煮咖啡的指令。敲门进去,只见阳光透过窗帘漏进来,蒋正楠正坐在逆光之中,浑然瞧不真切。
静谧的空间里面一点点地浮起了咖啡的浓香。许连臻往精致的骨瓷杯里缓缓注入咖啡,侧头,可以从虚掩着的门缝里,看到他专注办公的侧影。
这样温柔安静的时光。
有人从外头推门进来,数秒之后,有个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蒋,失踪了这么久,不会是偷偷带美女去度假了吧?”
蒋正楠讶异的声音响了起来:“璇璇,聂,你们两个怎么一起过来了?”
璇璇来了!许连臻像是被人按了停止键,一下子停顿了手上所有的动作。自回到洛海后,她不是没有想过会遇见璇璇。可是这一刻真的来临了,她却又觉得说不出的慌乱。她怕见到璇璇,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蒋正楠的话音刚落,蒋正璇解释道:“我……刚刚在楼下,正好……正好碰到聂大哥。他说跟你约好了。”
“好香啊!”蒋正璇吸了吸鼻子,“哥,你在煮咖啡吗?”
蒋正璇一转头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张大了杏眼,呆呆地看着从休息室里面端着咖啡走出来的许连臻:“连臻?”真的是许连臻。此刻正朝她缓缓微笑,一如当年:“好久不见了,璇璇。”
蒋正璇惊喜地上前:“连臻,真的是你。”蒋正璇转头瞧了瞧正在与聂重之聊天的大哥蒋正楠,又看着许连臻,惊讶万分之余,一脸的不可思议。
两人找了一家路边的小甜品店。蒋正璇坐了下来,便迫不及待地问许连臻:“连臻,你为什么这么久没跟我联系?我打了你好多的电话,可是电话都接不通……我问我大哥,他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还是从贺君那边知道你离开了洛海……”
当时,她与蒋正楠分开,她父亲许牟坤保外就医,接着病逝,一切的一切,纷至沓来。许连臻为了兑现对蒋夫人陆歌卿的承诺,便再没有跟蒋家任何人联系过。而她原来的手机是蒋正楠送的,后来转交给了贺君,所以就算是蒋正璇想要跟她联系,也是联络不到。
在所有所有的事情里面,许连臻唯一觉得歉疚的便是欺骗蒋正璇。而且为了圆最初的谎言,后面的谎言更是一个接着一个。
如今蒋正璇问起,许连臻实在不知道如何圆谎,只好顺着蒋正璇的话点了点头:“嗯,是的……我刚回来不久……”
蒋正璇问出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疑问:“连臻,你为什么离开?”许连臻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沉默片刻方道:“璇璇,真的一言难尽,我有我的难处……”
许连臻实在怕蒋正璇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穷追不舍,便含笑问她:“璇璇,我以后告诉你好吗?你呢?婚后生活怎么样啊?”
蒋正璇露出几丝苦笑,手指拨弄着咖啡杯:“我大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我还没有跟叶大哥结婚。”
再次听到叶英章的名字,许连臻心里已无半点波澜,就如同在大雁那个时候一样,偶尔想起。但也仅仅是想起而已,再无其他。
只是十分诧异蒋正璇怎么还没有跟叶英章结婚呢?她当初离开的时候,明明婚期已定。
叶英章早已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从再次相遇到现在,她和蒋正楠都很有默契地从不提及。甚至两人之间连蒋正璇的名字也没有说起过。所以在许连臻的印象中,一直以为蒋正璇和叶英章已经结婚了。
蒋正璇将事情对她娓娓道来:“因为我大哥的车祸,你知道的……我不想我人生唯一的婚礼,让大哥留下遗憾。因为大哥曾经答应过我,会和爸爸一起挽着我的手走红地毯……那个时候,他一直坐轮椅,医生还一度断定他可能会瘫痪……”
许连臻心头大震,手垂了下来,缓缓捏紧。她从来不知道蒋正楠的车祸后遗症竟然这么严重。她与他再见的时候,只是发现他脸上的疤痕,那个时候他的双腿行动如常,根本看不出之前还在坐轮椅。
可他竟然坐了大半年轮椅……她从来不知道!
一时间,似被人扔进千年冰窟瞬间冻住了,忽然又被架在烈火上炙烤起来,蝎蝎蜇蜇地发疼。蒋正璇后面的话,许连臻几乎没有入耳。她唯一的表情就只是勉强微笑而已。
说话间,蒋正璇的手机响了起来。蒋正璇看着屏幕,迟疑了数秒,方接起电话:“叶大哥,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嗯……”
蒋正璇和叶英章说了一会儿话。许连臻喝了好几口咖啡,心神渐定,听着蒋正璇说的话,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不对,直觉告诉她蒋正璇似乎心情不佳。虽然入座到现在,一直笑意盈盈,可是总觉得她跟以前有所不同。或许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以前的璇璇一接到叶英章的电话,那种欢喜雀跃溢于言表。可是现在……
蒋正璇挂了电话,道:“叶大哥升副队了,老是不停地出差。就算在洛海,也天天加班。我们经常会说起你。这次他去外省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许连臻点了点头。蒋正璇沉吟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连臻,你跟我大哥现在怎么样?”
许连臻一怔,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开始就是谎言,一个接一个的谎言。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解释什么。说分了,那为什么现在还在蒋正楠那里;说没分,那为什么自己会在蒋正楠重伤的时候离开……反正说什么都不行,说什么都是错!
许连臻只知道一点,她现在和以后,都不想再对蒋正璇说谎了。
蒋正璇见许连臻无法细说的沉默模样,又想到自己大哥的那些风流债,便一厢情愿地认为百分百是大哥的错,赶忙道:“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来吃布丁吧。”
与蒋正璇在甜品小店待到了接近下班时间。蒋正璇很不舍地跟她说:“连臻,明天我再跟你联系。”
告别时,蒋正璇拉着许连臻的手,来回晃动,眼底流淌着真挚的欢喜:“连臻,你回来了。真好。”
许连臻看着蒋正璇的车子远去,久久地呆立在风中。
回到自己办公室,在那道相连的门前又站了许久。最后许连臻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一打开门,便察觉到蒋正楠的视线扫了过来。
许连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主动到他办公室去,从蒋正璇那里知道他曾经差点瘫痪的事情,就算他如今已经恢复如常了,可她心里还是翻腾不已,自责内疚。回来的路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他。
过往那种心脏怦怦乱跳的不安又回来了!
她是怎么了?
许连臻控制不住自己,一步一步地走近蒋正楠,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腿都是虚软的。
蒋正楠听见声响,从文件中抬头,眼神缓缓从她脸上划过,露出了一个“有什么事”的询问表情。
他的眼光瞧着她,就像瞧着旁人。许连臻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见桌子上搁着的咖啡杯已经空了,便道:“蒋先生,请问要不要再来一杯咖啡?”一问出口,觉得不对,多喝咖啡对身体有害无益,便改口道:“呃……我给你倒杯水。”
蒋正楠几乎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翻着文件的手也停顿在半空中。只见许连臻端起空杯,匆匆往休息室走去。蒋正楠如被施了咒一般,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的背影。
许连臻出来的时候,见蒋正楠依旧在看文件。她将一杯温水轻轻搁在蒋正楠手边。蒋正楠盯着文件,似无察觉。
许连臻目光复杂地看了他的双腿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第二天,是星期六。许连臻起得比较晚,索性就一直到了午饭时间才下楼。在楼下客厅看到蒋正楠的时候,许连臻颇感意外。蒋正楠斜斜地靠在沙发上,翻动着一本财经杂志。
餐厅里很快摆上了饭菜,蒋正楠入座后,两人默默用餐。
吃过饭,蒋正楠对管家道:“晚上我不回来用餐,不用准备我的份。”管家应了一声。蒋正楠便安排了车子,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许连臻换了件厚大衣,又戴了厚厚的帽子手套,转了两趟车去了晖山。由于寒冬,风声夹着寒流呼啸而来,偌大的墓园里面比上次更显冷清。她又给父亲带了一束百合,插在上次买的陶罐里面。
许连臻凝视着照片,低声道:“爸爸,今天是他的生日。”
“爸爸,我一直到昨天才知道他的腿在车祸中受伤了,医生一度说会瘫痪……爸爸,我知道之后心里好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可是只要一看到他的腿,我就想哭……”
她又跟父亲说了蒋正璇的事:“爸爸,璇璇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觉得对不起她。我不能再骗她了。也不应该再骗她了。对不对?”
凡事都有定期,天下万物都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哭有时,笑有时;相聚有时,离别有时;爱有时,无爱亦有时。
她和璇璇的缘分也是有时的。
璇璇这么真心地对待她,她无法给予她一样的对待,但至少不能再骗她了。
那天晚上,直至凌晨,许连臻才听见汽车行驶进来的声音。一会儿后,又听见“乒乒乓乓”一阵杂音。
半晌,管家先生来敲门:“许小姐……许小姐……”
许连臻套了件居家长开衫毛衣,打开门:“怎么了?”管家先生素来严板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蒋先生喝醉了,叫你呢……你过去看看吧。”
事实是蒋正楠喝醉了,东倒西歪地一直在发酒疯,还一直叫着许连臻的名字。管家是知道蒋正楠身体状况的,怕他如此折腾伤了自己,所以赶忙来请许连臻过去。
许连臻跟着管家先生匆匆去了他的房间。一进门,好大一股酒气便扑鼻而来,熏人欲醉。而蒋正楠呢,脸色绯红,却踉跄着往吧台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一个踉跄,好在扶住了沙发,才没有跌倒。
许连臻赶忙上前搀扶他。蒋正楠醉眼蒙眬地瞧了她一眼,好像不认识似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慢慢地缓缓地,眸子里有了点奇怪的情绪,他忽然一把推开她:“你走开……你现在来干什么?走开!”
蒋正楠这一把用的力道其实不大,可许连臻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便被推开了,一连后退几步,撞在了吧台上。
她来干什么?不是他叫她来的吗?!喝醉了的人就跟疯子差不多,简直不可理喻。许连臻吃痛地捂着手肘转头找管家,但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蒋正楠见她吸气吃痛的模样,就直着眼一直瞧她,不知怎么地便静了下来。慢腾腾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浴室方向走去。
许连臻站在原地。蒋正楠在浴室门口忽然停了脚步,大着舌头又古古怪怪地说了一句:“你现在才来干什么?你走。”然后当着许连臻的面摔上了浴室的门。
许连臻愣愣的,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半晌,只听见里面“砰砰”的闷响,伴随着物体的碎裂之声传来。许连臻心里一惊,敲着门道:“蒋先生……”
门没有反锁,许连臻一把推开进去,只见他一拳击在双台盆前的那面大镜子上。赤红赤红的鲜血正沿着碎裂的玻璃蜿蜒地流下来……拳心血淋淋的,四周还嵌了许多碎玻璃碴。
许连臻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做什么!”蒋正楠恶狠狠地拧过头,似赌气一般:“不要你管……你走开!”
许连臻实在看不下去了:“蒋正楠,你在发什么疯?”许连臻第一反应就是找急救箱。她记得他浴室里就有。按着以往的记忆,赶忙蹲下身,打开柜门。她嘘出了一口气,果然还在这里。
许连臻手忙脚乱地翻找着物品,取出镊子,又倒了一些碘酒浸泡消毒……棉球,要拿棉球止血……OK绷呢?
血已经蜿蜒流下了,顺着指尖,“啪嗒”滴在地上。而蒋正楠不管不顾,一直愣愣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似乎受伤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许连臻急道:“把手给我……”蒋正楠还是一动不动。许连臻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感觉他的指尖微动,似想缩回去。
许连臻低声喝道:“不要动!”蒋正楠身体微震,却奇怪地听话,老老实实地任她摆布。
有些玻璃碎片已经嵌入了肉里,血肉模糊。许连臻一边挑玻璃碎片一边想,这个人今天真是吃错药了,自己生日还找这种罪受。
消毒的时候,估计有点疼,蒋正楠的手指条件反射地动了动,许连臻拉住他的手:“别动。”忽然觉得异样,抬头只见蒋正楠的身体倾了过来,离她不过数寸。他的呼吸带着酒气喷在她脸上,又浓又急又重。
他凝望着她,眼神灼热中竟似有哀伤……怎么可能会哀伤呢?只一瞬,那稍纵即逝的哀伤消隐在不可揣度的深黑之中。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疼痛所以酒醒了些还是其他原因,蒋正楠任她摆布了许久后,又古怪地重复了那句话,声音极低幽:“你现在才来做什么?”
许连臻心头不明所以地一颤,她竟不敢再看,惶惶地低头替他包扎。
到后来,一切都弄好了。只见蒋正楠侧着头,道:“你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静静的,好似已经完全酒醒了。
许连臻缓缓转过身,出门前,又瞧了他一眼,只见他依旧保持侧着头的孤傲姿势。许连臻带上了浴室的门。她用唇语无声地说了一句:“蒋正楠,祝你生日快乐。”
想起那年在聂重之的庄园,他像个孩子似的跟她要生日礼物。最后她答应补送,又一再地“割地赔款”,他才放过了她。她当时答应他的时候,那心意的的确确是真的。第二天的时候,甚至还认真地考虑过要送他什么……可是到了最后,那份礼物终究还是落空了。
许连臻呆站了半晌。她本该走的,可是一想到他的伤口不能沾水……万一沾了水,感染了怎么办?许连臻在外头等了又等,可是半天也没有听见流水声。浴室里面便如无人一般,毫无声息。
最后,她轻轻推开门。只见蒋正楠侧身站在台盆前,依旧保持着她方才离去时的姿势。
许连臻鼓足勇气上前,默默地替他解衬衫扣子。蒋正楠的身体一震,头低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手指冰冷僵硬还是其他原因,许连臻笨手笨脚的,半天才解了一颗。中途还碰触到了他温热的肌肤。
蒋正楠忽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尖锐物品刺到一般,厉声道:“出去。给我滚出去。”
许连臻似被重击,窘迫难堪地僵立在原地。她侧过脸,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出去。我让管家来帮你。”
常司机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份工作不错,虽然清闲,但工资高,福利也好。所以,他很是珍惜,工作的时候亦尽心尽力。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觉得有时候很难熬。具体表现在老板和许小姐同时在车子里的时候,比如现在。
今天,老板蒋正楠很难得地准时下班,与许小姐一起回去。可是,车子里面的气氛着实怪异。其实他发现只要许小姐一出现,老板就会紧绷着一张臭脸。
几分钟以前,老板让他开了音乐,可现在又吩咐他换台。他换了一圈,老板没一个满意的。他只好又从头到尾再换了一圈,老板才不耐烦地道:“就这个吧。”可这个不就是他最早放的那个台嘛。
正是难熬的光景,许小姐的电话响了起来。
许小姐接了起来,声音清清柔柔,一直很好听:“喂,你好。”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许小姐有些不自然:“嗯……谢谢……”那头又说了好一会儿,许小姐只淡淡地说了个“好”字,话语间颇为敷衍。
常司机从后视镜里面瞄了一眼老板,只见老板抿着嘴,面无表情地叠腿而坐,整个人散发着冰冷气息。
幸亏快要到了,常司机心里暗自庆幸。一等安稳地驶进大门,停下车子,常司机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下车给老板拉开门,心里暗道:“解脱了!今天总算解脱了!”
许连臻默默无语地下了车,如往常穿过花园准备回房间。走在前面的蒋正楠忽然停了脚步,转身瞧着她,冷冷一笑:“叶英章倒是个长情的。”
许连臻蓦地抬头,他眼里隐忍着一种她说不出来的东西,她张了张口,想解释叶英章这个电话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问候而已,可最后还是吐不出一个字。蒋正楠凉凉地看着她,半晌也没见她说话,便转身扬长而去。
蒋正璇通过叶英章约许连臻明天出去吃饭,这通电话不过是告诉她地址而已。
蒋正楠神色一直冰冷,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接到了蒋正璇的电话,大约也是在说明天吃饭的事。蒋正楠抬头阴沉又犀利地瞧了她一眼,可对电话说话的语气却温煦得很:“我明天约人了。你们吃得开心点。”
地点依旧约在了望湖路。许连臻打车路过的时候,奇怪地发现在道路拐弯处的三层青砖楼房竟然一直处于施工停止的状态。
这屋子,许连臻是记得的。于是,她问出租车司机:“师傅,这房子怎么在外面挂了停工的招牌?”
“听说房子的主人原本想开咖啡馆,后来也不知道房东出了什么事情,就停工了。这不,都停了快两年了。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地段,这样白白放着真是太浪费了。”司机师傅一路惋惜不已。
许连臻下了的士,环顾四周,对街的咖啡馆华灯初上。
有服务生引着她进了6号包房。一进门就微愣,蒋正璇口中的大忙人叶英章居然已经到了,见她进来,忙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连臻。”
许连臻抬头,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几可媲美礼仪小姐:“叶先生,好久不见了。”
叶英章眼中因重逢而喜悦的光慢慢淡了下去,笑容透着一丝苦涩:“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许连臻扯了扯嘴角:“还可以。”因不见蒋正璇,便问道,“璇璇呢?”
这般的聊天,恍若两人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叶英章怔了怔,回答道:“她正在过来的路上。”
聊到这里,许连臻再找不出什么话题可以跟叶英章聊的了。一时间,气氛渐觉尴尬起来。
叶英章带着试探地道:“听璇璇说,你才回洛海不久?”许连臻勉强微笑,应道:“是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像是彼此都失去了语言能力。
叶英章好一会儿才道:“连臻,听说……听说你父亲保外就医,我一直到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你父亲……对不起!”有关许牟坤的消息,由于父亲叶震跟层层人员打过了招呼,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许连臻实在不想跟叶英章谈任何关于父亲许牟坤的话题,她突兀地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叶英章尴尬地跟着起了身:“连臻……”许连臻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许连臻缓了缓呼吸,严肃认真地盯着他道,“叶先生,我只是璇璇的朋友,我到这里来也只是为了璇璇,不是来跟你叙旧的。希望你明白这一点。否则的话,我想我没办法跟你吃这顿晚餐。”
许连臻出了包厢,按记忆中的方位去了走廊转角处的洗手间。她有点后悔答应蒋正璇来吃饭了。
许连臻再回包厢的时候,蒋正璇已经来了,见她进来,笑容灿烂:“连臻,你总算来了。路上是不是很堵?”
叶英章点了满满一桌子菜。三人吃得并不多。叶英章大约是顾忌蒋正璇,一顿饭下来,倒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饭等电梯的时候,有一群人陆续从走廊尽头的包厢出来,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中间的两个人。
有声音懒懒散散地传了过来:“蒋,这不是你妹妹吗?”
站在许连臻身旁的蒋正璇听见这个声音,仿佛惊了一下,骤然转身:“哥……聂……聂大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电梯的钢板门光亮如镜,清晰地倒映出身后的高大人影。
聂重之斜斜地瞧着她,表情似笑非笑:“怎么?只准你们在这里吃饭,就不准我们在这里消费啊?下次记得让你叶大哥包下来,你就不会看到我们这些闲杂人等了。”
这番似抢白似打趣的话令蒋正璇垂下头,一时讷讷不语。
叶英章向蒋正楠打了声招呼:“蒋哥。”他与聂重之并不熟,所以只颔首致意了一下。可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聂重之轻含笑意的视线颇为奇怪,敌意隐隐。
聂重之的视线扫了扫众人,最后视线落在了蒋正璇脸上,缓缓一笑:“我跟你哥正要去消遣。要不你们也一起去?”
其余几人各有心思,都没有回答。聂重之转头轻描淡写地向蒋正楠提议:“蒋,我记得璇璇很喜欢唱歌。要不今天我们就唱K?”
蒋正璇犹豫地瞥向叶英章。叶英章看了一眼静静站立着的许连臻,点了点头道:“好啊。”侧头朝蒋正璇道,“你确实也好久没去唱K了。”
蒋正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粲然一笑。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许连臻一步跨了进去,蒋正璇等人也跟着进来。
许连臻站在最角落,蒋正楠最后一个进来。但蒋正璇和聂重之好像有默契般地把她身边的空位留给了蒋正楠。
两个人站得极近,衣服摩挲着衣服。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暗沉的温度,许连臻只觉得胸口似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许连臻的手自然下垂,她敏感地察觉到蒋正楠的手离她只有数厘米的距离。她手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隔着空气传来的热度。
蒋正璇等人各自上了车子,不约而同地把许连臻留给了蒋正楠。
两人无言。车子开出了一段路,蒋正楠嘴角轻勾,冷冷哂笑:“怎么?见了叶英章心情还不好吗?”许连臻猛地转身望着他,只见他乌黑的眸子在暗夜里隐隐闪光。
蒋正楠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其实你一直恨我坏了你和叶英章的好事,是不是?”
许连臻被他的强词夺理弄得无言以对,隔了许久才蹙眉道:“你胡说什么?”
蒋正楠一阵冷笑:“若不是当初我关着你不放,说不定你早跟叶英章结婚了。所以你恨我也是应该的。可惜了,叶英章跟我妹妹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你说这如何是好呢?”
这人越说越离谱!她和叶英章之间这么多恩怨,怎么可能结婚?!许连臻恼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蒋正楠缓缓一笑,声音却寒冽得可怕:“没什么,只是替你可惜而已。”
真是蛮不讲理。许连臻只觉得头痛欲裂,也不想跟他多作争辩。
许连臻却不知道她这般沉默,反而让蒋正楠心底的那股怒火越燃越旺。他方向一打,掉了头,往家里方向驶去。
一停下车,他便拽着她的手,毫不怜惜地把她拽出了车子,拖着往屋子里走。
许连臻挣扎,又不好高声将别墅里的管家等人引来,叫人看笑话。只好低声喝道:“蒋正楠,你是不是又喝多了?你放手。”
蒋正楠的手基本已经好了,很多都结了痂,只是扎得比较深的地方还贴着OK绷。许连臻挣扎间触碰到,忽地忆起,这只手就是他受伤的手。她这么一怔,心里便软下了几分。
蒋正楠正怒火冲天,此刻心里郁躁至极,真恨不得弄死她。就这样一路拖到了她房间,蒋正楠一脚踹开房门,便把她甩到床前的贵妃榻上。
蒋正楠修长的身子迫向她,乌黑的眸子里燃了两团小小的火焰。许连臻心头涌起莫名害怕,道:“我真没有……”话音未落,蒋正楠的唇已经压了下去,也不顾许连臻的挣扎,狠狠地吻了起来……直到察觉许连臻在自己身下几近窒息,蒋正楠才放开了她。
蒋正楠抓着许连臻的下巴,挑着眉,紧盯着她:“叶英章也是这样吻你的?”
许连臻只觉得燥热的身子骤然坠入了冰窖之中,一下子被冻住了。她喘息着,倔强地别过头,无论蒋正楠怎么用力,就是再不愿看他一眼。
蒋正楠本就怒气勃发,此刻被她这么一激,便如火上浇油一般,手探入了她的裙内,不规矩地四处游走:“叶英章也是这么碰你的?”
许连臻脸色发白,极力躲开他的碰触,可身体被他牢牢固定着,哪里能动分毫:“蒋正楠……你……你放开我……”他明知道她与叶英章之间什么都没有。
蒋正楠既不放也不躲,任她在他控制范围内挣扎,冷冷地笑:“你身上我哪处没碰过,现在装纯情也未免太晚了!”低头又欺了下去,又狠又重地吻了起来。一手在背后摸住了裙子的拉链,用力往下一拉,“还是见到了叶英章,就难以忍受别人碰你……”
手机铃声“叮叮”响了起来,许连臻听出是自己的电话。
蒋正楠不管不顾,为所欲为……黑暗中,挣扎间,许连臻不经意触碰到了他胸前的肌肤,指尖的触感凹凸不平……她忽然反应了过来,是疤——是车祸留下的疤,触目惊心。他一身的疤痕,其中有数条又长又粗粝,一直蜿蜒而下……
怪不得他生日那晚,在明亮光线下,他把她赶出去。他不想让她看到他一身的疤痕。
许连臻心里一抽,疼得发紧,缓缓闭眼,停止了所有挣扎……
黑暗的空气里满是两人纠缠的暧昧气息。
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蒋正楠不耐烦地探手从床沿处的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显示号码,是蒋正璇的,这才神色微缓地按下了通话键。
那头传来的却是叶英章的声音:“蒋哥,你们怎么还没到?”
身旁的人似乎也听到,一下子僵硬了身子。蒋正楠眼神微微一凛,下巴的线条一瞬间收紧,可语气却淡然暧昧:“我跟连臻都累了,想早点休息。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
叶英章在电话里顿了顿,方道:“那下次有机会再跟蒋哥好好聚聚。”蒋正楠的视线落在身畔,只见她慢慢地蜷缩起身子,扯了条薄被盖着,就算黑暗中,亦能一眼瞧见曼妙的起伏一点点地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蒋正楠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怔了怔:“好啊。随时都OK!”掐断通话,蒋正楠一把掀了被子:“遮什么?怕叶英章知道我们刚刚做了什么……”
蒋正楠冷冷地笑了出来:“他又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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