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菀抬头，看见了墨璟川。
他咬着烟，站在通往门庭的台阶上，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庞，居高临下，也看不清喜怒。
陆清菀浑身不自在，提醒身旁周括：“你松手。”
周括装作没听见，冲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坦坦荡荡一笑：“是啊三叔，我跟喻小姐约会完回来了。”
墨璟川脸上没表情，就这么注视着两人：“玩得可还愉快？”
周括摇头晃脑：“非常愉快，喻小姐还说，希望我明天也带她出门玩。”
说完这话，周括一个用力将陆清菀拽到身旁，做出与她亲昵的姿态：“是不是喻小姐？”
陆清菀咬着后槽牙，声音很轻：“我没说过这话。”
周括笑得肆意又邪性，话音落在她耳边：“那不然你现在告诉你三叔，今天的约会让你一点也不开心？”
“……”
是不开心！但今天是墨璟川让她跟周括去约会。现在她要是表现得不情不愿不愉快，墨璟川肯定不满意。
她敛去唇角苦涩，抬眸望向站在台阶上的男人，一字一句：“三叔，今天我跟周少爷出门玩得很愉快，他很照顾我。”
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墨璟川取下烟，掸了烟灰，神色淡漠：“愉快就好。”
车来了，他迈下台阶。
陈明修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车门，戴君与一身西装坐在里面。
“什么事情耽误了这么久？”戴君与似笑非笑。
墨璟川从陆清菀身边走过：“小事。”
戴君与不信，余光一瞥，看见与周括站在一起的陆清菀，他抬手打招呼：“小侄女也在啊。”
陆清菀牵强回笑：“戴先生。”
本以为只是一声客套的招呼，戴君与却突然邀请她：“我跟闻舟要去太平山顶，小侄女正好也在，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陆清菀呆滞了两秒，手指着自己：“我？”
戴君与笑容迷人：“我跟谁说话就看着谁。”
这话甚是撩人，但此刻是从戴君与口中说出来，不觉得轻佻，反而更像是逗趣。
一旁的周括眯起眼，这姓戴的在搞什么飞机？难不成他也看上陆清菀了？
“抱歉戴先生。”
陆清菀不想去，她现在只想避着墨璟川，奈何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转过身的墨璟川打断：“你戴叔叔盛情邀请，别拂了他的面子，上车。”
“……”
又是这套说辞！
上午要她陪周括，下午又要她陪戴君与，她是交际花吗。
周括一脸看热闹：“喻小姐的时间排得真紧密，能应付过来吗？”
陆清菀瞪他一眼，周括不怒反笑：“要是直接选我，你就可以摆脱这一切，很划算的。”
与其被周括不停骚扰，陆清菀咬牙选择跟墨璟川离开。她没再犹豫，挺直背脊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周括扯着嗓门提醒：“喻小姐，明天见！”
车门关上。
改坐副驾驶的戴君与抬眸看了看内后视镜：“小侄女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陆清菀声音蔫蔫的：“有点累了。”
应付了周括一上午，身心俱疲。
戴君与十分贴心：“太平山顶有点远，这一路你可以睡一觉，放心，到了会叫醒你。”
“不用。”
陆清菀看了眼身旁的墨璟川，她哪能安心睡。
戴君与把陆清菀的反应看在眼里，忍不住发笑：“那不如陪我聊聊天？”
陆清菀点头：“可以。”
谁知戴君与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天跟那位周少爷相处得怎么样？”
“……”陆清菀不知道戴君与是打趣她还是随口问，简单回了句：“挺好的。”
“对周括印象这么好啊？”戴君与语气意外。
陆清菀一下就听出了戴君与的弦外音，他是香港人，知道周家，多少也知道周括的为人品性。
那既然戴君与知道，墨璟川会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周括不是什么好人，却还要她去跟周括约会……
陆清菀敛着心绪，从善如流：“周少爷他出手大方，对我也很耐心，为人更是风趣幽默，印象不好都说不过去。”
这话听起来是实实在在的夸，戴君与听得表情凝固，他瞥了眼内后视镜里的另外一张脸，讪讪没再搭腔。
“看来你对这个周括很满意。”墨璟川语气不冷不热的。
陆清菀说：“三叔替我选的，三叔应该比我更满意。”
墨璟川侧目看她，委屈积压，鼻尖有些泛红，垂着的眼皮把全部情绪遮住，以为这样就让人看不出来了。
再开口时他语气温和了些：“今天都跟周括都去了哪些地方？”
陆清菀稍稍打起精神：“庙街，那边很热闹。”
墨璟川又问：“只是逛了一上午？”
陆清菀没忍住逞口舌：“约会不就是这样循序渐进，难不成直接去开房。”
墨璟川眯眼，凌厉的脸色震得陆清菀心头一骇。
她咽了咽口水，乖觉改口：“就只是跟周少爷逛了一上午，再之后吃完午饭就回来了。”
墨璟川提醒她：“陆清菀，你可不是厉世锦亲生的。”
陆清菀一哽，可他下一句却是：“少疯言疯语。”
她赫然怔住。
凡是直系亲属有精神病史，下一代必定遗传，她不是厉世锦亲生的，没有遗传，是个正常人，墨璟川是在提醒她别口无遮拦。
到山顶是下午两点半。
这一趟来应该不是专门游玩，陆清菀有注意到停车位置外站着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在这等候着的。
待车停稳，那几人有秩序地上前接待。
陆清菀并不知道墨璟川来做什么，下车后她打量四周，不知道哪边是通往凌霄阁的方向。
戴君与问她在看什么，她回：“听说山顶凌霄阁可以俯瞰整个香港。”
戴君与笑：“凌霄阁人挤人多没意思。”
陆清菀问：“有人少的地方观景吗？”
“有，我们现在就去那。”戴君与说得神秘兮兮的，但就是不告诉陆清菀具体位置。
墨璟川回过头提醒她：“走了。”
陆清菀默默跟上。
到了地点陆清菀才知道，原来戴君与说的那个位置是山顶的一栋豪宅。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壮观一览无余。
陆清菀随口一问：“这是戴先生在香港的住宅吗？”
“不是我，是闻舟的。”
戴君与从她身旁路过，意味深长一笑：“小侄女，你可是第一个被闻舟带来这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