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许母倒是远比当初守规时开明不少。
　　可许南初却喉头堵住，半晌回不上话来。
　　若是季铮霖真的只是母亲口中的一名普通的谢公子，倒是好了。
　　可没有人比许南初清楚，普通的谢公子救不了她们母女二人，而她也无从跟季铮霖如母亲所愿过安心日子。
　　但这些，许南初也不过是心中想想，不曾跟母亲多言。
　　她随意应和过后，见天色不早，起身准备回侯府。
　　可刚出许母的屋子。
　　她便见到了等在院落里的季铮霖。
　　他一身玄色长袍，静静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光是坐在那里，已然压迫感十足。
　　许南初心头一怔，向他走过去。
　　“陛下。”
　　季铮霖静静看她，勾了一抹笑：“你母亲如何？”
　　“恢复得很好，多谢陛下。”许南初躬身道谢。
　　尚未起身，便感受到那凌人气势更近了几分。
　　许南初呼吸一窒，听见季铮霖低沉的嗓音在上方响起，他问她：“那季夫人，还准备让朕等多久？”
　　那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催促意思。
　　许南初喉头一哽，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旋即，季铮霖站直了身子，定定看她，沉声道：“朕让你回侯府，便是堵那日行宫中的悠悠众口，如今你侯府也回了，母亲也看了，是不是也该收心跟朕入宫待着了？”
　　话说得如此明白。
　　许南初自然也听得出，身为帝王，季铮霖对她的耐心也到了极致。
　　她无从再避，缓缓蹲身低头：“臣妇但凭陛下吩咐。”
　　得到满意的答复。
　　季铮霖的眼底泛起明亮之色来，他抬手当即便招来了一辆马车。
　　“季夫人，太后宫中寂寥，你一离宫，她便又有了失眠之症，还请夫人再度进宫，陪陪太后。”
　　他话说得冠冕堂皇。
　　许南初也却除了听从别无选择。
　　“……臣妇谨遵圣命。”
　　于是她就这么上了马车。
　　一路重新驶入了深宫，这一入，便再未能出去。
　　许南初就这么在皇命下，变成了愉贵妃。
　　虽然她对季景琛早已没了情绪，可如今在宫宴上，以贵妃的身份与他再见，她的心里总归还是掀起一阵细小波澜。
　　可她如今，需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侯府夫人许南初已经在半个月前死了，她如今只是陛下从民间带回来封妃的愉妃。
　　所以她只能也必须装出不认识季景琛的模样。
　　可即便如此。
　　宫宴期间，她明显能感受到台下季景琛眸光沉沉的视线。
　　“愉妃，在想什么？”
　　季铮霖的声音陡然打断了许南初的思绪。
　　她指尖颤抖，滚圆的葡萄粒自手中掉落，她的心一滞，当即低头用手绢拾起。
　　“陛下恕罪。”
　　季铮霖神色看不出喜怒来，他静静望着她片刻，没再多说，移开了视线。
　　这场宫宴就在各怀心思中结束。
　　“明日，永安侯就要出征西南，愉妃，你替朕去送上这锦囊，预祝永安侯大胜而归。”
　　季铮霖特意将锦囊递上，让许南初送去。
　　许南初接过锦囊，心往下一沉。
　　抬眼，对上的是季铮霖不容置喙的冷凝视线。
　　她知道，季铮霖这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