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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姜晚婉忽然夸张地叫了声。
  叫声十分复杂。
  心虚、惊讶、无地自容混杂其中。
  外面跟来的人只能听个声,听到这声,小年轻脸皮红透了。
  不说别人,且说这新上任没几年的大队长张红日都忍不住搓了搓耳朵:“红姐里面……里面咋样了?”
  群众们红着脸,两个手互相插在袖子里,齐齐竖起了耳朵。
  是啊,咋样了?
  那个谁把那个谁咋样了?
  俩人穿没穿衣服啊?
  是不是还没起来呢?
  ……
  唯二能看到里面画面的葛红玲脸色变得非常不好,她让开位置,冷声说:“你们自己过来看吧!”
  张红日嘴巴啧了声。
  “红姐这不好吧!”
  抓奸呢!
  闹着玩呢吗?
  他个大老爷们万一看到不干净的画面长针眼怎么办?
  葛红玲眼神冷嗖嗖地瞪了一眼林有双,又瞪了一眼张红日:“能看,过来吧。”他娘的,她就不怕长针眼了吗?
  张红日是个人精,不然能年纪轻轻做到大队长吗?瞧着葛红玲话里有话,她眼睛不瞪里面的人,反而瞪着林有双,心里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他板着大红脸走过去。
  又又又一个往里面探头看。
  蒙古包很破旧了,白色的帐子内部泛黄,布满了尘土,尖顶部分结着蜘蛛丝,不要的桌子敞着腿倒在地上,一团被子散在桌角旁,地中央夹着火堆,漂亮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拿着根棍子,棍子上串着兔子,红着眼睛,惭愧地望过来。
  姜晚婉咬了下唇,眼泪滴溜溜顺着脸滚下去。
  “对不起大队长,我……我真的太馋了,我想吃烤兔子。”
  说起姜晚婉惊人的演技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这可是在桥洞底下,人多的商场门口,火车站门口,还有长途大巴车上,一点又一点,慢慢又慢慢……练出来的。
  哭不好,装不好,是要不上饭的。
  姜晚婉哭得悲,哭得惨,哭得双眼通红,有种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骂我,但是我知道你们过来,肯定是林有双告发的我,我现在吃兔子被抓了,又被人背叛了。
  我错了,但是我也是受害者。
  在姜晚婉专业技能满分的攻势下,张红日觉得吧……是吧……听说她是京城来的,还是什么四九城姜家的大小姐,以前要风得风要雨的雨……诶,来这边受苦受难,馋得慌了,所以才薅了社会主义的兔毛。
  并非张红日和葛红玲网开一面,心慈手软。
  怪就怪,姜晚婉只是吃个兔子,你林有双竟然告发她和沈行疆私通!
  原本大队要遭受知青和队员未婚先搞的冲击,现在化为了偷吃兔子。
  风险降低了,姜晚婉隐晦地立了一功。
  林有双呢,张牙舞爪,信誓旦旦带大家来抓人,最后暴露了自己的自私歹毒,风气不正,怒火就集中到她身上了。
  至于林有双为什么要干这么蠢的事。
  大家不太关注。
  这玩意有智商成分,万一林有双就是个纯傻逼呢?
  张红日亦是冷哼声,平时笑呵呵的脸爬满了霜:“林有双!这就是你说的姜知青和沈行疆偷情?”
  群众:哦?还有反转?
  林有双早就傻了。
  咋回事啊?
  昨晚上她明明下了药的,姜晚婉tຊ怎么能好端端在里面偷吃兔子呢?
  对了!
  林有双指着姜晚婉红着眼睛说:“兔子!你们看,这兔子就是沈行疆送过来的!”
  张红日冷笑。
  葛红玲咬牙。
  咣当一声。
  姜晚婉手里的棍子从白嫩的手心滚了下去,砸的火星子炸了一下,她不敢置信,摇摇晃晃,如风中残烛般站了起来。
  她指着林有双的手,都透着被饿惨了的无力感。
  “林有双你、你怎么能和大伙儿说我偷情呢?”
  她抹了把眼泪:“……这兔子明明是我昨晚上自己抓的!”
  姜晚婉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抓了一晚上,跑了一晚上,我快累死了,我还想着烤好了把四个兔子腿都给你,你可好,你竟然举报我!”
  “不,你还污蔑我!”
  张红日听到姜晚婉要拿出四个兔子腿给林有双,咧了下嘴:“你听听人家……诶!”
  葛红玲脸色更冷了:“林有双,这里只有姜晚婉一个人,你还想怎么狡辩?”
  “你们是一起从四九城下放来的知青,人前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人后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大队长,我觉得林有双这个人心术不正,作风有问题,我申请组织教育她,把今天的事情记录到她档案上,和京城那边也要反馈下,必须严加处理!”
  “至于姜知青。”葛红玲眼中划过一丝怜悯,“姜知青有错在先,但也怪她信错人,这件事她也是个受害者,名声受累……就写个八百字检讨书吧。”
  她没说没收兔子的事。
  张红日也这么想的,攥起拳头放嘴边咳了咳。
  这可是说大事的必备动作,群众们向他看过去。
  张红日绷着脸:“……葛主任说得对,就这么办。”
  “乡亲们,姜知青只是饿了馋了,想烤兔子吃,还想把烤完的兔子四只腿卸下来给林有双吃,林有双不仅不感恩,反过来还污蔑姜知青。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听过,看过,学着做!这是不好的行为,你们要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不要给咱生产队抹黑,不然汉人生产队会笑话我们老蒙古不懂规矩!”
  结尾这句,让大家的怒火又上了个层次。
  林有双彻底傻了!
  “大队长你们听我解释,你们想想,我明知道她烤兔子,我为什么把你们带过来?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等大家去猜疑此事,姜晚婉从里面出来了。
  她穿着京城旧款式布衫,哪怕蓝色的衫子已经洗的发白,也比当地妇女同志穿的好多了,外面裹着件同样半新不旧的大衣,衣服裹着纤瘦的人,她红着眼睛,脆弱不堪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姜晚婉悲痛至极地捂住胸口:“你够了!”
  “有双,你不要再狡辩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林有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大姐咋俩到底谁在狡辩啊,药是我下的,人是我撮合的,我就不信你俩一点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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