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完，空气有一瞬的窒息。
萧尘没有说话，冬雨等人更是瑟瑟不敢发言。
“能否查出疫症来源？”萧尘突然问道。
痘疫爆发不过几日，初始点又在京城郊外，裴姚雪事先还在四处烧了艾叶，宫中怎么会这么快被感染？
太医低躬着身子：“臣无能。”
萧尘眸色一暗，目光落在裴姚雪身上，开始下令：“将甘露殿辟出来，和苏妃接触过的人隔离观察几日……”
——
不过半日时间，皇宫之中已是人人自危。
但大家都知道，曾得过痘疫并痊愈的人，便不会再得，更不会传染。
而萧尘便是这样的人。
当太医替裴姚雪诊治的时候，萧尘一直都没有可以回避。
这天，甘露殿偏殿。
宋风站在下首，将裴姚雪从出生到如今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一一作了详尽的阐述。
萧尘听完，追问了句：“裴府可曾有人感染过痘疫？”
宋风想了想：“据臣调查得知的消息，苏妃娘娘所在的知县府衙从未有人感染痘疫，裴府无族之内更无人感染过痘疫。”
萧尘眉头瞬间蹙起，沉默片刻道：“下去吧。”
宋风拱手：“是。”
萧尘静立良久，突然开口：“陈湛，叫冬雨过来。”
“是。”
冬雨来后，萧尘说：“把苏妃入宫后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一遍。”
冬雨思绪转了转，有条不紊开口：“苏妃娘娘入宫后……娘娘甚至比奴婢更熟悉宫中的路，清楚每处宫殿的品阶等级。”
“那日娘娘命我等用艾叶防范疫症时的神情和姿态，绝不像是七品知县能教养出来的女儿，就仿佛她天生就是宫里的主子。”
冬雨是从前相府的老人，当初萧尘把她派到裴姚雪身边，除了照顾她的意思，自然也有监视的意思。
萧尘眉间染上一层冷色：“你先回去继续监视，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朕。”
“是。”
寝殿内间。
裴姚雪睁眼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浑身绵软无力。
耳边响起冬雨的声音：“娘娘，您醒了。”
裴姚雪蹙着眉问：“我这是怎么了？”
冬雨神色有些忧心：“您感染了痘疫。”
裴姚雪霎时瞪大了眼睛，心里下意识生出一丝恐慌和害怕。
痘疫最恐怖之处，除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意外，还在治疗到后期阶段，身上会暴起许多小疹子，又痒又难看，最是折磨人。
当初她那么快的烧艾叶进行防范，就是怕再次感染。
若是之前那副身躯，裴姚雪没什么好怕的，可她现在的这个身体……
裴姚雪无力躺在床上，神色茫然。
冬雨见她这样，连忙安慰道：“娘娘，太医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您一定会没……”
裴姚雪侧头朝里面，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冬雨，不要离我这么近。”
冬雨一愣。
只听裴姚雪继续说：“我没事，只是需要缓一下，你出去守着吧。”
冬雨犹豫点点头：“是，奴婢就在外面。”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放大。
纵然平日里裴姚雪再淡定再无所谓，可是在这种时候，没有人希望自己是孑然一身。
可她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以倾诉，铺天盖地的无助席卷而来。
眼泪缓缓滑落，床上的身影渐渐蜷缩在一起。
萧尘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放轻了脚步走近，才发现裴姚雪不知何时哭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萧尘不自觉抬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她面颊，裴姚雪忽然呓语出声。
“萧尘，我想回飞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