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自己再受任何委屈的。”陈娇话音刚落，陈念就说道：“从前我因为你而受的那些委屈，我希望你能记住。
娇娇，你若真的想跟我道歉，那么…从此往后我在家里做的事情，都由你来做。如何？”
陈娇被陈念的话惊了一下，尽管陈念说话的语气仍旧温和，眼带笑意，但她却觉得陈念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变得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还有，这话她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看出了陈娇的疑惑，陈念继续说道：“从小到大，家里所有的孩子都要干活儿，但你从来都没有干过。
你没有干的那些活儿，全都落到了我的头上。我们十六岁了，五岁起我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儿，到现在已经干了十一年。”
“从现在起，你帮我干三年，我就接受你的道歉，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可是，阿姐，我从来都没有…”陈娇开口想要拒绝，陈念出声打断她的话，“娇娇，你口口声声说让我受委屈了，要跟我道歉，却这点小事儿都不愿意吗？”
“不是的，我…”
“算了，既然你不是真心道歉，以后就别再提了。”
陈念说完，将切成坨的土豆再洗了一遍，端到灶台上。
锅里的糙米翻滚着，陈念用铲子舀起来一点看了看，确认差不多可以了，就准备好盆和筲箕，用水瓢将其舀起来，用筲箕过滤米汤，将煮得半熟的糙米分开来。
随后将用石磨碾碎的包谷面洒在煮得半熟的糙米上，用筷子将其搅拌均匀，这样可以节省大米，也能填饱肚子。
然后舀水洗锅。
将铁锅清洗干净后，从油罐子里舀出来一点点油放进烧干的锅里润锅，锅里冒热气了，将切成坨的土豆倒下去，放盐巴翻炒。
等土豆炒得半熟后，用铲子将土豆铲拢，再掺一些水，将土豆给淹没，然后将过滤了米汤，只剩下裹了包谷面的糙米铺在锅里的土豆上面。
铺均匀后，盖上锅盖。
所有的动作，陈念一气呵成。
陈娇站在旁边，看着陈念欲言又止。
陈念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很闲？去给灶里添木柴，把这锅饭闷好。注意闻里边的味道，和听声音，别箜饭箜（kong三声）糊了。”
陈念说完，拿着碗和筷子就要出灶屋往堂屋走去，却被陈娇叫住。
“阿姐，我愿意替你干三年的活儿，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听见这话，陈念转过头，看向陈娇，纠正她的话，“不是你替我干三年的活儿，而是你还我三年的时间，不要本末倒置了。”
陈念笑得和善，说得也条条是道，比先前那个只知道埋头苦干，不太会说话，只会对她笑，默默地对她好的陈念更和善。
但陈娇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尤其是听到陈念说的这些话，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念吗？
难道是爸妈跟陈念讲了，要让陈念将上学的机会让给自己，陈念被刺激到了？
她试探的问道：“阿姐，我们本就是姐妹，非要分得那么清吗？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
陈念满面犹豫，神色黯淡，眉眼低垂，身上像是弥漫上了一层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
“阿姐，你怎么了？”
“我…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阿爸阿妈说的一些话。”
陈念说着，偷偷抬眼看了一下陈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瞬间就将陈娇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
“你听到什么了？”
陈娇绕过桌子，走到陈念跟前，握住了陈念的手，以示宽慰。
陈念再次抬眸，看向陈娇时，眼里已经带上了泪光。
她含糊其辞的说道：“你是知道的，在我们这个地方，我们这个年代，父母都是重男轻女的。平日里就算再疼爱女儿，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必须要有取舍时…”
陈念说到这儿，哽咽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道：“娇娇，我们家就我们两个女儿，我一个人命苦就够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也逃不过…”
“逃不过什么？”陈娇被陈念带了进来，忍不住追问道。
“算了，你就当我听错了。”陈念擦掉眼角的泪水，强撑着勾起一抹笑来，“或许，大哥这次能考得好，用不上你呢。”
“阿姐，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陈念一改刚刚的态度，陈娇还想追问，只见陈念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大哥。”
一声大哥tຊ，让陈娇和陈川都震了震。
刚刚陈念那番话，在陈娇的心里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陈念刚刚到底想说什么？
而陈川则是觉得自己魔怔了，明明刚刚陈念怼他怼得他连话都答不上来，眼神也犀利得很，怎么转眼就又变得这么乖巧温顺了？
她这是开启了情绪随意切换模式？
不待他仔细思考陈念的转变，就又听陈念开口问道：“阿爸阿妈呢，她们回来了吗？”
“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就收拾一下饭桌，准备准备。”陈念说完，就朝厨房外边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娇娇你可要把灶里的火看好了，闻到了土豆的香味，听到起锅巴的响声，就把火灭了，再将饭焖一会儿。”
陈念话音落下，人已经移步到了厨房门口。
陈川看了看陈娇，又看了看陈念离开的方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陈念安排了。
“陈念，你回来！”
陈念听见陈川的声音，顿住了脚步，回了个头，看着陈川笑眯眯的说道：“大哥喊我做什么？”
“你让我去收拾饭桌？”陈川眉头拧了拧，张嘴就要说出很气人的话，陈念却先他一步说话堵住了他的嘴。
“怎么，大哥不能收拾饭桌吗？”陈念笑嘻嘻的，脸上全是温和的笑意，看上去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早上的时候，大哥不是才刚对我说，在咱们家，大的就该让着小的吗？”
陈念说到这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难道，那话是大哥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