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燕的身体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孙姨劝她不要思虑太多且放宽心些。
可李春燕一想到年幼的李小安,心中苦楚便难消。之前萧卓然虽然出手帮了一把,可他毕竟是个外人。以后即便是他有心相助,也不能次次帮时时帮, 更何况秦大山对他又颇为忌惮。
若是能跟卓老一起生活得卓老一丝怜爱。又能时不时在萧卓然面前刷刷存在感的话是再好不过的了。
可是,祝清真的能那么轻易放过他吗?她不信祝清有那么大度。
李小安摸了摸她消瘦枯黄的脸,抚平她紧锁的眉头说道:“妈妈,不要那么担心。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
李春燕红着眼眶说道:“可这里跟那里不一样。那里虽然鱼龙混杂,鸡毛蒜皮的事很多,可是大家之间没有很大的利益冲突。所以给点小恩小惠,或者嘴甜一些就能赢得些许喜爱。可这里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我只是个小孩子,无论到哪里我只要做小孩子该做的事不就好了吗?”李小安打断了她的话,歪着头一副天真模样。
李春燕微微一怔,突然眉眼间有了些许喜色。
她难得主动联系秦大山,见她态度有所转变,秦大山也很高兴。孩子毕竟跟李春燕亲,有她帮着说话,他对之后的安排也能少些抵触情绪。
怕事情再生变化,秦大山从机场出来,就直奔这里而来。
“想通了?”
“我想不想通,你不都势在必行吗?不过,我仔细想了想,若是安安能得卓老庇护也不是一件坏事。可是……卓老真的愿意趟这趟浑水?别是你一厢情愿吧?”李春燕一脸不信任。
秦大山信心满满:“这点你大可放心。那么大的老宅一天天死气沉沉的,他自己待着也是无趣。现下能有个乖巧的孙子在他身边陪着他,他自然是高兴的。”
李春燕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你不妨带安安过去多走动走动。哪天我走了,他若是早早与卓老相处有了感情,之后过去一起生活也顺理成章。”
秦大山闻言忙笑着应道:“早就想带他过去了,这不最近一直在忙嘛。我给卓叔打个电话,今天就带安安过去。”
李春燕亲自给李小安找了身衣服,乳白色的小毛衣配上浅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干净清爽又柔和。
“见到爷爷要乖一点,知道吗?”
李小安点了点头,这对他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他最会的就是怎么去乖一点了。
去卓家老宅的路上,秦大山难掩笑意,顺带着跟祝清讲电话的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不了,我刚下飞机。一会儿还有个应酬,晚上回去再说吧!”
“是祝阿姨吗?”见秦大山挂了电话,李小安问道。
“是的。”秦大山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她以后会是我的新妈妈,我要跟她一起生活吗?可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李小安说这话的时候小脸有些白,眼睛里满满都是失落。
秦大山想到之前祝清对他的态度,不免心生怜爱:“安安那么乖,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安安呢?”
李小安垂着眼睛,有些闷闷的。
秦大山见他这副模样心道:把他安排到卓叔这里是对的。
卓家老宅坐落在远离都市喧嚣,环境优美舒适的西郊。
钱管家早早就在大门口等着了。
李小安下了车腼腆地说了声:“叔叔好。”
老宅确实是很久很久没有小孩子来过了。钱管家应了一声,脸上堆满笑意。
大门通往主宅的青石路两侧生长着茂密的翠竹。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落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清风徐来,竹林摇曳沙沙作响,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清香。
“卓叔。”进了屋秦大山先打了招呼。
卓风华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看着他身边的小不点说道:“来了,你就是安安吧?”
李小安甜甜一笑喊了声:“爷爷好。”
小孩雪白干净,长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眼神清澈明亮。
卓风华突然明白萧卓然说的“很乖”是什么意思了,确实很乖,看着都觉得乖巧可人。
卓风华笑着朝他招了招手,李小安乖巧地凑到了他跟前,亲昵地贴着他。
卓风华拉着他的小手,说道:“太瘦了,钱荣,再加个酱肘子。”
钱管家乐呵呵地应下。
“安安有没有想吃的菜,爷爷一会儿让人给你做。”
李小安想了想也不客气说道:“想吃桂花糖藕。上次哥哥带我去吃的,特别特别好吃。”
“哥哥?是卓然吗?”卓风华温和地问道。
李小安用力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哥哥给我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哥哥今天会来吗?我好久没见他了,特别想他。”
“哟,难得啊,卓然那不苟言笑的模样也能讨到小朋友的喜欢。”卓风华笑逐颜开,“钱荣,给卓然去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空过来。”
秦大山脸上挂着的笑就没下去过,现下见着李小安讨了卓风华的喜欢,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钱荣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萧卓然正在开会。看到是他的电话心里一紧。卓风华近两年身体不太好,今年更是频繁进出医院。除非有什么急事,不然他很少会让钱荣在工作日给他打电话。
“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卓风华哈哈大笑的声音。
“孙少爷,老爷问您有没有空回来吃个午饭。 ”或许是知道萧卓然肯定会疑惑,钱荣又补了一句,“秦少爷带着小公子过来了。”
萧卓然沉默片刻道:“好,我晚点过去。”
“爷爷,我推您去小花园吧。外面太阳可好了,花也开了。我们在花园里下棋吧,我可会下棋了。隔壁的宋爷爷,前面胡同口的王叔叔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李小安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敢情好,我正愁没对手呢。你钱叔叔总故意输给我,特没意思。”卓风华笑着说道。
“我来就行,妈妈的轮椅都是我推的。”见钱荣要来推轮椅,李小安自告奋勇地上前,“别看我个子小,我力气可大着呢。拎着大桶油,我都能一口气上六层楼。”
“哟,这么厉害啊!”
“嗯,我就是现在长得比别人慢些。等我长大了,肯定也能跟哥哥一样那么高。”
“那你得多吃点饭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