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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忱:什么去医院?我过去。
  手机上出现的新消息展露无遗漏。
  沈樾内心深处某处的冰山一角轰然融化。
  十年了,他换过很多手机,手机卡从未更换过,而这个名字是唯一一直留在手机卡里,没有删除过。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等什么,只是少年时每每熬不下去的时候,他总是会将这个名字看上几百几千遍也不腻,后来成了习惯。
  近来,他收到时忱死去的消息后,已经在刻意戒掉这个可怕的习惯。
  连时忱送给他的钱包丢了,他都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让人寻找,他相信自己用不了多久,也会将这个名字从手机里删掉。
  可是!为什么在他决定忘记的时候,这个名字又突然在他眼前跳动?
  该死!他还偏偏遏制不住自己的手指,直接将号码回拨了出去。
  是好奇,还是望眼欲穿的等待有了回应?
  他不想知道。
  仓促的转身,他脚步在上台阶时趔趄了下,程重连忙扶住,“二少爷……”
  沈樾恍若无闻,眼睛盯着手机上的拨号界面,好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程重悄声提醒道:“地下室信号差。”
  沈樾抬腿迈上台阶,脚尖刚着地,就两台阶并作一台阶地往上跑,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程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忙跟上去。
  沈樾把手机贴近耳朵,扬声器里的“滴”声从他耳膜传至心脏处,在那里胡乱落着节拍。
  他屏住呼吸,生怕错乱的呼吸声影响他的听力。
  终于……那边接通了。
  他嘴巴微张,却无法发出声音,喉咙里似是塞了棉花,用力也发不出来。
  轰隆的心跳声,突然的失语,他有些着急。
  可是,那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人说话,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沈樾抬起头,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西京的方向。
  电话里的风很大,他所在的榕城,风也很大。
  他一直没说话,那头挂断电话。
  沈樾双手垂在身侧,慌乱的心境在绵长的“嘟”声后,归于平静。
  思绪在这时才清晰,他转身看着身后等待的程重,开口的声音暗哑:“给我追踪一个号码的定位。”
  这不是什么难事,不消多会儿,技术人员就锁定了号码的所在地,并且精确到方圆三米。
  沈樾看着技术人员给他的位置,眉宇间缭绕着迷惑。
  沈氏庄园。
  时忱怎么会在老洋房?
  ……
  沈樾开着车一路疾驰,刻意绕开市区的路,半小时后在铁艺大门前急刹车。
  下了车,大门口却没有人开门。
  沈樾连续按了几次门铃,还是没人出来。他对着大门连拍带踹,总算看到林管家从前厅跑出来。
  林管家擦着脑门的汗,低头开门解释着:“二少爷,我刚才内急……”
  他话还没说完,沈樾推开门,加快脚步往里走。
  林管家心生疑窦,二少爷从来都是闲散少爷的样子,哪里有过这般急躁的模样?
  他提腿跟上去。
  沈樾看着手机里的目标点,近了,更近了……
  当他站在客厅时,发现已经在目标范围内。
  三米。
  他面色微红,目光在整个客厅里扫荡。
  沈老夫人正在沙发上坐着陪坐轮椅的老爷子玩纸牌,看到他来,满是皱纹的眼睛含着惊喜的笑,冲他招手道:“阿樾,过来一起玩。”
  转移视线,他锋利的目光在厅内的几个佣人身上一一审视。
  正在楼梯上打扫的佣人,离他超过三米。
  剩下的三个佣人,距离刚好都在三米圈内。
  他走过去,命令三人:“把你们的手机拿出来。”
  林菲第一个把手机递过去,眼里冒星星,“二少爷,给。”
  沈樾用她手机拨打自己的号码……
  一一核对后,沈樾眼里流露失望。
  他又抬头往上看,这个位置正对的是二楼客房。
  上面有人!
  当他连走带跑去了二楼,站在正对的客房门口,果然听到门里的水声。
  里面的人就是时忱。
  他马上要见到这个十年未见的人,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思绪经纬万端,他的脚步骤然缓慢而沉重。
  他快速检查了身上的衣服是否整齐,领带是否打得够端正,头发上的发蜡质量不错,应该不会乱。
  他调整了下呼吸,刚好看到打扫的女孩转过身,一看到他,双眼露出惊喜的光芒,向他跑过来。
  她?方五月?
  他大刀阔步,辗转每个个房间角落,包括衣柜,所有能藏人的地方。
  通通没有,这套客房只有打扫的方五月!
  五月叫他步履匆忙,摸到围裙里的本子,正要写字,听到他说:“你的手机拿出来。”
  大屏幕的老人机摊在她手心。
  沈樾心里突然露怯。
  五月要是时忱,他该怎么办?
  只是踌躇了几秒,沈樾从她手心取走老年机。
  刻骨铭心的号码挨个输入进去,他的心跳声在裤袋里的手机唱起欢快的铃声那一刹那,几乎骤停!
  时忱两个字在他手机屏幕上弹出。
  她,真的是时忱!
  所以,如果细心一点,通过那只撞款式的钱包,他就能认出她来。
  那是时忱十二岁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
  那一天,他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到路灯下的巷子口tຊ,看到小时忱倚在苏荷租住的破旧小院门口的墙角,都快睡着了,司机在一旁守着她。
  听到脚步声,小时忱踩着镶钻的公主鞋,跑向他,手里拎着一块蛋糕,双手奉上:“阿樾,我的生日蛋糕,说好了给你一块最大的,我说到做到。”
  彼时他刚从补习班回来,饿极了,狼吞虎咽吃完。
  小姑娘又摸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喏,送给你的。”
  他嘴上沾满奶油,嘴里塞满蛋糕,含糊不清地问:“我没钱送你生日礼物,你怎么还送我?”
  “我一个女孩子,他们竟送这种颜色的钱包,一点都不用心,给你咯!”她笑着说,眼睛弯弯得像那晚的月牙。
  不过,后来还是被他拆穿了这个谎言。
  他从未收到过礼物,她一直记着,十二岁生日那天砸了存钱罐,用所有的零花钱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钱包。
  他问她:“为什么是钱包?”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想法很朴实:“因为你说过想要以后赚很多钱,那么多钱没东西装可不行,你可一定要把我送你的钱包装得满满的哟!”
  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却对他这样好。
  然而,就是这样的好女孩,却一直在欺骗他利用他!
  实在骗不下去了,就直接搬家离开了西京,连声招呼都没打。
  彼时,她是他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大小姐。
  如今,她只是他家里最下等的女仆。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他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往外走,丝毫没有顾及她快要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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