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依旧如当初一般,倔犟又执拗。
他心里叫嚣着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放她走,可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楚念晚在他眼里看到了挣扎,最后温声道:“算我求你,我没几天可活了。”
求这个字,实在太重了,重到谢景琛觉得自己受不起。
他缓慢走上前,抚摸她的脸颊,触到她眼角那一滴湿润,他的心就开始疼了。
他擦掉那一滴眼泪,无比沉重却温柔的应她:“好。”
楚念晚离开的那天,细雨绵绵。
那抹身影裹挟着风雨离开,也抽走了谢景琛的心。
谢景琛再没有多说一句话,连送别也是悄悄的。
他站在隐匿的某个角落,隔着细密的雨雾,看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回去后的谢景琛,大病了一场,昏昏沉沉,做了一个梦。
梦里,楚念晚站在雨雾中同他告别。
她说,明年将军府的杏花一定会开得很好。
然后,她不再说话了,转身离开走进那重重的雨雾中。
谢景琛怎么追也追不上,直到楚念晚的身影消失不见。
他从这场梦中惊坐而起,下意识地叫出了声:“晚晚!”
副将端着药走了进来,见他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宽慰着开口:“咱们的人都说夫人看上去身子好了不少,说不定不用多久她就会回来呢?”
自从楚念晚离开后,谢景琛便派人暗中跟着楚念晚,一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
二是,他想随时都能够知道楚念晚的行踪。
皇城下了好大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掩埋了楚念晚的消息。
派出去的人都没有了楚念晚的下落。这个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谢景琛数着日子过去,心中惴惴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晚晚,你当真回不来了吗?”
直到有一天半夜,谢景琛被一个噩梦惊醒。
梦里,楚念晚侧身站立在满是杏花的花海中,回眸对他盈盈一笑。
她说,“阿琛,杏花开了,你替我折一枝簪在发间可好?”
下一瞬,她的身形猛然变成光光点点,消失在天地间,再不见踪影。
“晚晚,”谢景琛自语呢喃,“我的晚晚.......”
一夜无眠,谢景琛枯坐到天光大白。
书房的门,被轻声敲响,随后副将的声音隔着门缝传了进来。
“将军,林大夫昨夜回了皇城。”
谢景琛怔了瞬,霎时喜色爬上眉梢。
林济生回来了,那他的晚晚也一定回来了。
他就知道梦都是相反的。
谢景琛连忙起身,阔步上前拉开门,朝副将吩咐道:“快!带他来见我。”
没多久,林济生就被侍卫押到书房来了。
室内静谧良久,谁也不说话。
副将见气氛紧张,大气不敢出。
林济生知道谢景琛在等什么,可越是如此,他越不愿意开口。
想到楚念晚最后的嘱托,他的心沉得更深。
“告诉我,晚晚现在在哪。”谢景琛终于没忍住,率先问出了口。
没人注意,他放在膝上的手已将玄袍攥得紧紧的,昂贵的布料早已皱缩不堪。
就像他的心,此刻拧成了一团。
“她去了该去的地方,与她最爱的杏花相伴,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