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雪山话别会
「初颉说,原来我翻山越岭,只为寻找孤独。」
去年十月中旬,初颉第二次来到采南古镇,把它作为中转站,目的地是隔壁太平县,只为亲临日出时刻的神山圣景,沐浴在可以点亮人间的那片赤色之中。彼时,部门刚刚开始冒出不对劲的苗头,初颉想暂时脱离日常环境厘清思路,这也是她工作以后第一次休满全部年假。
男友罗成桦并没有要一起去的意思,他说上个月刚刚请过假回老家陪父母过中秋,不好再和领导张口了,况且他们二人年初也一起去采南古镇旅行过。她没有多想,毕竟这么大人了,独自旅行也不是第一次,充分的独处空间反而对整理思绪更有利。
晚上七点钟,初颉再次降落采南古镇,此时太阳还在西南边陲的坝子上疯跑,没有一点西沉的意思。同一时间的内陆地区,太阳早就被它妈喊回家吃饭,大地堕入你以为的万劫不复的黑暗。惴惴惶恐一夜过后,人们的希望总会随着次日清晨复工的太阳再次燃起……
进入市区已经八点钟,初颉在古城南门外附近的一间高端连锁酒店入住,这里到客运站步行只有五分钟的距离,方便第二天坐大巴车前往太平县城。采南十月雨季已过,虽天清气朗,但夜晚凉意十足,去南门老店吃上一碗油乎乎的土鸡米线,再回到楼下的药店买了一小罐氧气和一盒晕车贴后,她回到房间。透tຊ过窗向外望去,灰暗的云团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游移,顿时升起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氛,便草草合上窗帘把寒气阻隔在外,早早睡下。
第二天清晨,一束光从窗帘缝传递消息来,是个晴天。酒店的早餐粗糙但管饱,而且还供应秘制肉酱浇头的特色杂酱米线。
“妈呀,这蛋咋是双黄的呢,闹心。”
初颉咬了一口帮厨阿姨刚煎好的蛋,发现是她讨厌的双黄。也许是密集恐惧支配下的不安,也许是因为她本就讨厌两个东西占据同一个主体的抢夺感,总之不像其他人觉得挑到双黄是走运。
收拾好心情,寄存大件行李,只背一个双肩包从酒店出发。提前二十分钟步行到达客运站,在耳后贴好晕车贴,登上八点钟采南发往太平方向的班车。提前几天就买好了票,所以她的座位是最舒适、视野最好的靠车门第一排。
一路盘山,穿越雪山峡谷,再惊心动魄的激流也与她无关;途径高原草甸,她看到藏香猪和牦牛散落在河岸,她瞬间陷入这天地,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和它们的区别。每每转过大弯,她才能被拉回现实一次。越深入巨山,越觉得自己没十分晕车真是托了晕车贴的福。
就这样一路弯上加弯,下午在太平县城换了一趟专门进山的小面包车后,五点钟左右到达乘车的终点——大雪山前的飞峰寺景区站点。
矮矮的景区围墙外,这条狭窄的国道上,初颉看见大雪山的十三峰横成一行,头顶洁白,腰线以下大部分还是墨绿色,而墨绿色被凹陷的远古冰川分割成不同主体。
它们安静地端坐在其他平平无奇的群山中央,千百年来接受藏区人民的朝拜。她看到神山的第一眼就知道,一定要来到面前,才能感受到神迹的存在。而一旦来到他们面前,会知道他们就是真神。
预定的酒店距离站点不远,但要从旁边的坡路向上爬个五分钟左右,在山坡上就意味着视野无遮挡。在海拔接近四千的高原爬坡,怀着喘多一口粗气就能看多一寸好景观的期待,初颉即使再讨厌登山,也不会觉得这段路令人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