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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鸩回来时,脸色难看得很。
  但我第一眼瞧他,却被他的脸震惊地定在原地。
  他被熊拍伤的右脸,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便恢复了大半,已经结疤脱痂,只剩下一片浅红。
  用不了多久,他的容貌,就会和段殊别无二致了。
  “醒了?”
  段鸩见我已经下地,走到我面前,俯身将额头与我的额头相贴。
  温热的鼻息轻轻扑在我的眼上,带着几分潮意。
  “退烧了,这回应该是要彻底好了。”
  说完,段鸩顺势将我搂进怀里。
  我猝不及防撞进了他温柔深情的眸。
  ……他和段殊的气质神韵,越来越像。
  险些叫我都分不清。
  “怎么这样看着我?”
  段鸩的问话,将我思绪唤回。
  我瞧他眸中又浮现怀疑的神色,忙解释:
  “还以为你的脸好不了了呢,如今看见好的这样快,可是放心了。”
  段鸩轻笑:“还说不在意容貌,我瞧你是顶顶在意的。我特去寻了上好的祛疤膏,过段时日,半点痕迹也不留。”
  我竟忘了,段鸩早早就用这药膏替我去过后背的刀疤。
  的确是极好的药。
  我忍着心中的别扭,又往段鸩怀里蜷了几分:“比起容貌,我更在意殊哥哥的安危。”
  “拓跋皇帝这次召你进宫,又寻麻烦了吧?”
  我忧心如焚的模样透过段鸩的眸,清清楚楚反射出来。
  “嗯,晏安,我们恐怕没几天安生日子过了。”
  “他知道了你是我的软肋,才会下蛊。”
  “往后也不知会是如何光景。”
  我仔细观察着段鸩的表情,却如深潭般,瞧不透。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些话,我冒着风险也得说。
  “殊哥哥,我害怕。”
  我泪眼盈盈,搂紧了段鸩几分。
  准备开口,却被段鸩的闷哼声打断。
  抬头,只见他的鼻尖沁出了薄汗,神色异常痛苦。
  “怎么了?”
  段鸩褪下了衣衫,后背交错着条条棍痕。
  “今日叫我过去,是问罪的,段家兵打死了十一个拓跋兵,我受了十一军棍。”
  段鸩的语气没有波澜,仿佛只是说着平常事,可眼里愠色渐浓。
  他被拓跋皇帝打这一回,是实实在在地受了好大一场羞辱。
  从前的他,只想着超越他哥哥,做个人上人。
  却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齐国灭了,他注定只能是个任人欺凌的奴才。
  只有活在自己的国家里,才能挺直腰杆做个人。
  如今挨了板子,疼在了自己身上,想来有了叫他醒悟的契机了。
  “他们欺人太盛了!”
  我的泪落在了段鸩的伤痕上,混着药膏涂满了后背。
  段鸩转过身,温柔拭去我面颊的泪,像是哄着我般撒娇:“晏安,我好疼。”
  “你瞧我这样,可会心疼?”
  嗓音微哑,带着期盼的尾音,像一根羽毛卷过我的心尖。
  我呼吸猛的一窒,意识到了段鸩的异样。
  “心疼啊,我恨不能提剑去杀了拓跋那个暴君!”
  “他如此对你,该是千刀万剐!”
  情真意切的哭诉,惹笑了段鸩。
  他无奈笑笑,眼神温柔得像是看小孩闹脾气:“小骗子,你能做什么?剑都拿不动。”
  “杀他的事,留给我做吧。”
  “咱们日后若想安稳过日子,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我实在不愿他再拿你性命威胁我,也实在不愿再被他驱之如奴。”
  段鸩将我搂在怀里,我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见这话,我想要抬头去看段鸩的表情,却被他摁着脑袋。
  只能听见他紊乱又急促的心跳声。
  我想了很久,该怎么叫段鸩带兵谋反推翻拓跋。
  却不想,拓跋皇帝的一顿军棍直接将段鸩打到了他的对立面。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身后。咱们已经绑了蛊,生死相随。”
  我企图用我的“真情”,为段鸩的谋反,加几分决心。
  “晏安,若能成功,天下太平,你可愿和我生儿育女,过安稳日子?”
  愿意二字,才说出口。
  我就被段鸩脱了个干净压在了枕上。
  “伤,我的伤还未好全,你又添了新伤!咱们过段时日再……”
  我抗议的话,全被堵在口中。
  段鸩许久没有如此凶狠了,他似将我当作了冲锋陷阵的战场。
  而我,是他要攻略的城池。
  “疼……”
  段鸩碰着了我左肩的伤口,我忍不住痛呼。
  他却越发热切。
  “我也疼,晏安,我要你疼。”
  “只有你疼了,你才知道我有多疼!”
  我在疼痛中摇摆漂浮,失去了大半的清醒意识,任由段鸩主宰。
  可在听见那句——
  “晏安,给我生个孩子”时,
  我的脑海立刻清明了起来。
  “好。”
  “太平以后,生多少都好。”
  一句应答,娇柔又缠绵。
  段鸩心满意足,没有看见我眼底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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