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今天是你和沈总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你确定要在今天给沈总退还婚戒,跟他分手吗?”
安宁摘下无名指的戒指,递给秘书:“确定,你送进休息室吧。”
恰在此刻,仅隔一门的休息室传出讨论声。
“真羡慕沈总有个这么大度的老婆,在结婚三周年庆宴上公然搂着别的女人,她都不吭一声。”
“早知道我16岁也养个童养媳了。”
安宁头也不回离开,守了沈秋远十年,她终于累了。
她不要他了。
只是没想到,她刚坐上归家的车,一向不给她面子的沈秋远竟然追了上来。
男人坐进车内,冷着脸把婚戒甩给她:“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在外面有人,以前忍得,今天闹什么脾气?”
安宁苦笑,难道因为她从前爱他,对他纵容,现在自己提个正常要求,也成了闹脾气吗?
她把戒指捡起来,还给沈秋远:“沈秋远,我们认识十年了,你应该知道我从来不和你闹脾气。”
“我是真的不想继续做沈太太了。”
她声音很轻,却叫沈秋远微微一愣。
他凝着白兔一样乖顺柔弱的女人,他不是不知道圈子里都嘲讽安宁是窝囊废。
但他从不管,因为知道安宁爱惨了他,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沈秋远暗下眼眸,难得解释:“我今晚带来的人是公司新签的代言人,带她出席只是为了宣传产品。”
安宁沉默摇了摇头。
她在意的不是哪一个女人。
而是沈秋远的心。
十年前,十五岁的她被沈爷爷接回沈家,沈爷爷为了让沈秋远娶她,把他的青梅景涵送出国,不曾想飞机失事,无人生还。
三年前,沈秋远按照爷爷的要求跟她举行了婚礼,她空有沈太太的名头,却从未被沈秋远当成妻子。
沈秋远至今忘不了景涵。
沈爷爷去世后,他公然把女人带在身边,那些女人或眼睛,或鼻子都有景涵的影子。
一朝醒悟,安宁终于明白,沈秋远这辈子都不会爱她。
她放手这段婚姻,成全他,也放过自己。
见安宁不说话,沈秋远皱起眉头。
“又是这副闷葫芦样,有什么事不能直接说?做了我三年的太太,还是改不了你骨子里这畏缩的性格。”
安宁低着头。
沈秋远不知道,作为沈氏集团总裁,他确实能在这座城市呼风唤雨。
但沈太太的身份带给她的,从来不是荣光。
这些年,因为沈秋远的冷待,她在圈子里一直饱受排挤。
乡巴佬,狗皮膏药,窝囊废……这些词,她每次出门都听得到,时间久了,她就不爱出门,也不爱和圈子里的人交流。
这时,沈秋远手机却响了。
也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秋远挂断电话就吩咐司机掉头,还随手递给安宁一张黑卡。
“公司有事,你自己回去吧,改天你约相熟的太太们出去逛逛,刷我的卡,多买点包包首饰,跟她们学学怎么收拾自己。”
安宁没接,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委屈:“我没有相熟的太太,也不要你的钱。”
沈秋远彻底不耐烦了。
扔下一句:“别人家的太太都能融洽交往,就你不能?不要就下车。”
紧接着,安宁就被赶下了车。
和她一起被丢出来的,还有那枚要还给沈秋远的戒指,戒指轱辘了两圈停在安宁脚边。
车子引擎声在夜晚寂静的山路上,格外明显。
安宁低头看着那枚折射着月光的钻戒,踢踢脚尖,把它推进了路边排水井。
“你不要,我也不要。”
她脱了束缚双脚的高跟鞋,提着礼服,强忍着身体不适,一步步往半山腰的沈宅走。
回到家。
安宁去衣帽间换下繁重的礼服,随意换上一套松垮的家居服去了画室。
安宁只有在这里,才能做自己。
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看到不同神情的沈秋远,或温柔、或眷恋,可这些都是她画笔下,人为创造的。
真实的沈秋远无论何时,对她都只有厌恶。
一百平的画室,塞得满满当当,都是沈秋远的肖像画。
既然决定分开,这些东西就不留下来恶心沈秋远了。
安宁踩着梯子,将满墙的画,一幅一幅摘下来,堆放在中间的空地上。
只有一幅未完成的向日葵,被她妥善地安置在身后。
那是沈秋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进画室时,撞见她的作画。
她现在还记得他当初厌恶得像看臭老鼠一样的目光。
“景涵画画你也画画,景涵喜欢向日葵你也喜欢向日葵,你以为这样就能模仿景涵,取代她?别做梦了,我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咔哒”一声。
安宁手上的打火机燃起火光,点燃了地上那堆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