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喜欢吗?”
宁龙盯着我,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我面色一僵,指甲尖锐的几乎刺到我的肉里。
赵梦溪和程煜的订婚宴,再不济今天的主办人也是赵爷,我都跟宁龙说过我只是赵爷身边的一个情妇,他嘴上说着赔礼道歉,却在这样的日子堂而皇之送这种东西给我。
他不是话外有话还能是什么。
好在只有女人喜欢珠宝这些东西,时不时会关注一些,我估计赵爷没看过这顶皇冠,没察觉出这个细节,脸上只有几分对于宁龙会送东西给我还问喜不喜欢的狐疑。
他朝我扫来一眼,见我迟迟没回答,问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心头一跳,连忙换上得体的笑脸,“没有,只是您还没给我名份呢,宁老板这么叫我把我给叫懵了。”
赵爷听到我这么说,笑了起来,“无妨!叫就叫了,宁老板既然有心赔罪,东西便收下吧。”
赵爷替我做了主,旁边的人立马上前把锦盒接了下去。
宁龙脸上始终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还是赵爷手下的人请先进去,我才感觉到他鹰隼一般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
我指尖松开,掌心已经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来这场子的不是官场淫浸多年的老油条,就是商圈里厮杀出的人精。
宁龙称呼我赵太太,赵爷都没有太多反应,那些人一下看出来我在赵爷身边分量不轻。
很快宴会开场,男女宾明显分成了两个区,男宾都在酒桌旁聚集在一块,位份低的就在一旁拍须溜马,企图在那些咖位比自己重的大人物面前混个面熟,位份重的则是三五一堆,分散的交流着最近的行情和身边发生的大事。
我被一个富太太拉到了女宾区。
过去就看到几个太太正凑在沙发上家长里短说着八卦,旁边还有两个女人,穿着也挺华丽的,一眼就能看出不是这里的服务员,其中有一个脖子上带的大珍珠项链,一条就值二三线城市的一套商品房,却在边半蹲着,一个手里拿着干果盘,一个在旁边用贴满钻石的指甲动作笨拙的剥着葡萄皮。
还不是自己吃,葡萄剥完了就放到了放干果那盘子空着的盘面上,坐在沙发最边上的太太,时不时用叉子插一口递到嘴里。
拉着我的富太太见我停下来,看那一幕脸上有点不解。
她笑着抬手挡住嘴,贴近我的耳朵,“沙发上坐着的那几个,都是局长太太和厅长夫人,旁边那两个也是官太太,不过都是副手,咱们做女人的,丈夫是天,容貌早晚一天会老去,能留住丈夫的只有自己的贤能,自己的丈夫在人老公手底下办事,伺候好人家夫人,时不时回去给吹点枕边风,官场的路多少要比没有这层关系的好走一些。”
我听完心底其实挺错愕的,但转念一想,哪个圈子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社会弱肉强食,要么自己足够强,有不用给人低头的能力,要么就只能伏低做小给比自己厉害的人当狗,寻求他人庇护。
商圈的老板大小都三六九级区分的明明白白,更别说是比这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来的黑暗的官场。
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个不慎,摔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哪个落马的官员有好结局。
他们的夫人,平日里享受了官太太这身份在人前带来的富贵和荣光,私底下就得咽下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苦楚。
沙发上一个官太太回眸看到我们,连忙笑着摆手叫我们过去。
拉着我一块的太太是GD省一家出名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夫人,平日里大大小小的慈善做过不少,经常上电视。
这些做慈善的最虚伪,明面上都是资助的哪哪的贫困山区,实际上不过是怕树大招风,摆拍一下,到最后这些钱全进了那些政府官员的口袋。
赵爷慈善做的少,私下却出了不少钱和力气为他们保驾护航,商官一家,商人需要借助当官的权势开后门,做一些挣大钱却见不得光的生意,当官的想要坐稳却也需要足够厚重的资本打点关系,搭桥铺路,互利互惠,所以我们两个一过去就被那群官太太笑着拉到了沙发上。
赵爷带我出席这场宴会之前,我是怎么都没资格跟她们坐一块的,但刚刚宁龙送我那一出,赵爷的态度直接把我的身份拉到了新的层次。
那几个官太太笑眯眯打量着我,“早就听闻赵董妻子去了很多年一直未娶,还以为是一心搞事业了,却没想赵董事长原来藏着一个红颜知己,一直到今天才带出来见人。”
“沈小姐这样年轻,能收住赵董的心,可见不是单单的貌美,定是还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这两年九天集团发展的越来越强盛,沈小姐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我听着她们一言一语的称赞,谦逊的说只是恰好走幸,得到赵爷的偏爱带我来的这一趟宴会。
她们笑着说,“沈小姐谦虚了,得空了什么时候约几场牌局,出来让我们也取取经。”
我跟那几个官太太交换完联系方式,她们的话题才我身上移开,又讲了她们圈里的哪个太太,老公外面包的女人有了,那太太坐不住,带着人上门要把孩子弄了。
结果怎么着,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小三大喊着肚子里孩子的孩子是公公的。
起初人还不信,把女人架着去医院的路上公公还真来了电话,说敢把孩子弄了,她也不用回去了。
旁边的太太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啊?那后来呢?她怎么办的?”
坐我身侧的太太一脸嗤笑,“还能怎么办呀,对外公布假怀孕,小三的孩子生了,抱回去当自己的养啊,要不然离婚?她家里从商的,又不算什么大老板,就是靠着丈夫家才算勉强撑得住面,难道放着好好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去撕破脸一块过穷日子啊?”
她一说完,几个女人顿时笑了出声,“要说这太太也是倒霉,遇上高手了,儿子老子一块伺候,管他孩子是谁的,都安到老子头上,老来得子谁不高兴,就算没有名份,光生完这一胎拿的封口费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就是可怜了那个官太太,也不知道养的到底是私生子还是小叔子,估计得被恶心半辈子。”
我心头一跳,脸色都跟着白了几分,就算知道这些太太只是闲的没事,扯来的八卦,可我的眼前冷不丁浮现宁龙毒蛇一般紧盯着我的眼神,没由来的一阵慌乱。
我跟程煜的关系一旦被他点破,我一样会沦为这些太太的饭后茶资。
可她们说不要紧,赵爷最在意的就是他的脸面......
我要让他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那我下场绝对比陈娇要惨一千倍一万倍——
紧挨着我的太太敏锐的察觉到我的异样,回头呀了一声,“沈小姐,是有什么不舒服吗?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身子猛然一僵,赶忙找了个说辞,“可能是刚刚喝了不少酒,这会酒劲有些上头。”
我借着这个理由起身说去卫生间一趟,说完匆匆起了身。
走到拐角的时候,细碎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怎么觉得她不像喝了酒难受,倒更像是听了这个事,反应有点大,该不会......”
那道女声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打断,“瞎说什么呢,赵爷又没有儿子。”
我心头莫名发虚,低着头脚步走的更快,刚走出宴厅长长的走廊,前面的地上猛然出现一道身影。
我吓了一跳,急急停下步子往右避让。
那身影却突然扣住了我,十分敏捷的把我拽入了右侧的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