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门口的风铃响动,玻璃门被推开,紫藤的花晃荡着落下花瓣,掉进江韵琳黑发的缝隙之间。
申时墨回头看见时愣了愣,下意识伸手替她捡去,却被推着手腕躲开。
江韵琳皱眉看着他,很是戒备,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这间咖啡厅位置有些偏,这些天都没什么人来,但他们在大学这几年间,来得最勤的就是这里。
因为人少,才好见面。
申时墨给她讲过题,她也给申时墨判过卷,都是在这个地方。
甚至于他们方才坐下,店员就自发盛了两杯他们往常常点的口味端上来。
她的是蓝山,而申时墨却是拿铁。
很奇怪,申时墨长了一副生人勿进的相貌,饮食上却是一点苦都沾不得。
申筱筱也继承了他这一点,平日里一杯果汁也要倒上一层她看着都甜得发齁的白糖。
江韵琳还曾经连带着父女俩一起嘲笑,说是从蜜罐子里泡大的也不为过。
但后来知道是因为申时墨小时候的生活中,几乎没吃过糖果才这样喜欢后,又换成了心疼。
她说:“那我给你造一座糖果屋,把你藏进去?”
……又想起来了。
江韵琳脸色一沉,将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连带着自己那时候幸福的笑容。
假的,都是假的。
申时墨一直在骗她……
江韵琳,你该吃到教训了,你知道那有多痛的。她告诫着自己。
不要再被他的表象迷惑了,如果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家人,那就要避开来自于申时墨的病毒。
她垂下眼睛,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奇怪的是这家收费标准并不算高的咖啡厅,口感却是意外的美味。
光是她手中的这一杯,如果按照售卖的价格来算,店子的老板就只能血本无亏,只要两个月就能被贫穷的大学生们喝到倒闭。
但这家咖啡厅居然能存在这么多年,甚至在她八年后偶然回来转悠时,都还没有倒闭。
申时墨直勾勾地看着她,在温热的棕流淌进她烟粉的嘴唇之中时,喉结下意识滚动。
江韵琳坦然地抬起眼睛看向他:“对于我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申时墨神色紧绷,像是咬紧了后槽牙:“我不会同意的。”
“申时墨,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江韵琳tຊ看着他,目光平静,毫无意外——平静得让他恐惧。
“这段关系是从我这里开始的,按理来说也该由我结束……”
“我总不能再一次等你不耐烦了再甩了我。”
后面那句的音量低得近乎于无,只是她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而已,可申时墨却听清了。
他坚定地摇头,注视着她的眼眸一片纯粹的颜色:“我不会跟你分手的。”
“我爱你,琳琳,我这辈子都只爱过你一个!”
他鲜少说这样感性肉麻的话,窘迫得红了耳根,却还在强装镇定。
但江韵琳只感觉到了讽刺。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句话所呈现出的未来是何等的荒谬无序。
想必当初的自己也是在这样的甜言蜜语之中一步步沦陷的吧,那个江韵琳。
连看着申时墨低头都舍不得,一旦发生了矛盾,总是她主动让步道歉的。
不管徐凝笙在背地里挑衅了她多少次,只要申时墨说只是把她当妹妹,她就真的一直这样毫不计较。
因为那时候的自己,十分笃信申时墨心里只爱着自己一个人。
多傻啊……
江韵琳自嘲一笑,掀起眼睑,漠然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毫不停留。
“是吗,你爱我?”
“那就去让徐凝笙从你家搬走吧,时墨,我的男朋友家里始终住着另一个女人,你要我怎么想?”
申时墨有些愣住,随后像是松懈下来了一般地叹气。
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江韵琳已经因为徐凝笙的事跟他商量过许多次了,看来这次说分手也只是想让他让步而已……
这没什么,但申时墨却很是在意她随口就说出分手的样子,目光严肃起来。
“你就是在因为这个吃醋吗?琳琳,我可以再跟你解释一遍,我只把凝笙当妹妹,凝笙也只是有点依赖我……”
又来了。
江韵琳淡漠地勾起嘴角,懒懒地朝他挑了挑眉:“这样啊,那你去跟你那个好妹妹过吧。”
“我说分手,没有要跟你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而已。”
“申时墨,你被我甩了,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