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谢怀澈就察觉了皇后娘娘对自己怪异的态度。直到渐渐长大,他也慢慢明悟了个中的原因。
他虽只小太子两岁,可相比从小体弱多病的太子,他算得上是强壮结实了。
皇室只有他和太子两个孙辈,太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所以打小他就经常在宫里住着。
太子从小就没断过药,相比能跑能跳的他,妥妥的早夭之相,所以皇后娘娘那个时候看他的眼神羡慕有之tຊ,妒忌有之。
年幼的谢怀澈机灵聪颖,皇帝也是十分喜爱的。
若是太子真的不幸早夭,皇帝又没有亲生儿子,他便会直接被过继成为下一位太子。这一切都是为了谢氏江山的稳固,是皇家都心照不宣的东西。
好在太子命硬,长大后身体强健不少,那些年皇后娘娘看他的眼神儿也正常了不少。
只不过等太子成亲几年仍旧没有子嗣之后,皇帝的目光又毫无意外的转移到他的身上,皇后那边就慢慢开始小动作不断了。
下药、送人这些都是常规操作,就想着早点让他替太子生出个儿子来,哪怕是把他的儿子先过继给太子,至少能先保住太子位置稳固。试问哪位皇后不是奔着太后的位置去的呢?
谢怀澈很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不想被过继,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被过继。于是成年之后就整日在外胡混,还不惜扬出些好龙阳的名声,就是不想成为皇后娘娘的棋子。
若是他先于太子生了儿子,说不好自己就会成为一次性的工具人,不仅要被抢了孩子,搞不好还要丢掉小命。尽管谢氏皇族人丁稀薄,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争斗,但皇后娘娘的立场让他无法信任。
走到了朝阳宫门口,谢怀澈有些后悔没早点跟司茵交代这些纷乱的关系了,现在给她使眼色,她也看不懂。
怪只怪自己新娶的这位夫人这几日给自己的冲击太大,他一时半会儿都没想到这一茬,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想起之前皇后娘娘还属意司茵入东宫做太子侧妃,谢怀澈眼眸微眯,看来皇后娘娘对司侯爷手中的兵权很感兴趣啊!
只是现在司茵成了自己的夫人,定会引得她多猜忌几分,且看皇后今次如何出招吧。
谢怀澈没有多说,在宫人的指引下率先踏入了朝阳宫。
依旧是一番大礼参拜,皇后娘娘一身明黄凤袍端坐上首,淡淡叫了起,并没有赐座的意思。
司茵观察着谢怀澈恭敬疏离的态度,大致明白了他刚刚眼神中的警告。看来皇后和谢怀澈有利益冲突,这一点即便谢怀澈不说,司茵也从皇后处传来的阵阵恶意中感受到了。
“你便是永宁侯嫡女?容貌倒真是出色。”
皇后的声音柔和,可打量司茵的眼神却赤裸裸带着审视。这本是她为太子谋划的一股助力,却不曾想落入了谢怀澈手中,那如今也就是敌非友了。
司茵沉稳回道:“回皇后娘娘,臣女正是永宁侯嫡女司茵。”
【太子是个病秧子,这皇后娘娘最后也只能是个空架子。且先应付着吧!】
心中的腹诽丝毫不影响司茵面上的恭敬之色,对于皇后娘娘为何看上自己为太子侧妃,她自是清楚其中缘由的。上辈子父亲为何出事,她心中还存着疑惑,现在当然也不会甘心被皇后利用。
一旁的谢怀澈直接被司茵的心声震傻在了原地,什么叫太子是个病秧子,这皇后娘娘最后也只能是个空架子?他不敢深想司茵的言外之意。
好在皇后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司茵身上,并未发现谢怀澈此刻的异常。
皇后对着身边的宫人挥了挥手,那宫人行礼退下,就听她温婉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是澈儿的妻,便也不是外人,这见面礼你就收下吧。”
刚刚在太后宫里,太后和贵妃娘娘也都给了见面礼的,连皇帝都没落下她这个侄儿媳妇的见面礼。长辈赐,不可辞。
司茵余光瞟见一个宫人端着托盘朝她走了过来,看样子就是常规的首饰头面。她正松口气,准备重新跪下谢恩,皇后娘娘笑着止住了司茵的动作。
“听闻你生母早逝,祖母身子又不好,内宅之事处理起来肯定吃力些。为免你辛劳,今日再赐你两个人带回去给你分忧吧。”
司茵垂着头,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犹如万马狂奔。【皇后娘娘这是阴阳我是丧母长女没有教养呢!呵呵,替我分忧?端的是贤良淑德!】
谢怀澈本预开口。这些年皇后没少给他送人,不过都被他各种方式打发到别处去了,这些人可不能留在王府里,都是祸害。
不过看司茵已经看清了皇后的用意,他倒也不急了,且看看他这位夫人如何应对。
就见司茵大大方方对着皇后一礼,面上一派欢喜的谢恩:“臣妇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动作行云流水,礼仪丝毫不错,似乎是真心为有人能替她分忧感到开心。谢怀澈有些不懂了,难道这是准备带回去再慢慢收拾?
【正愁找不到借口把世子爷搬出卧房去,皇后娘娘还真是及时雨。】
刚刚跟在宫人身后进来的两人,她匆匆扫了一眼,容色都是极好的,想来世子爷应该不会不乐意。
皇后颇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司茵两眼,那毫不掺假的开心把皇后娘娘都给整糊涂了。
按理说,新婚小夫妻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怎么会毫无芥蒂的接受这种赏赐呢?即便是自己赏的,不敢轻易拒绝,但推辞一二才算正常吧?
因为司茵刚刚的心声,谢怀澈心中有些不上不下的。听着皇后又是一番劝诫,说什么他已经成了亲,要爱惜着自己的身体,也要对世子妃好些,于是便也无可无不可的随意应着。
谢怀澈和司茵一圈儿谢恩下来,反倒是在皇后的朝阳宫盘桓的时间最长,收获最大。待晌午两人出宫时,身后还多出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