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煜抬了抬手,“宋珩,你带人下去一趟,将那个戏子抓住。”
宋珩:“是。”
他带着几名玄武卫到恒安堂,正打算帮忙稳住场面,却突然闻得一声:“众位,请安静听我说。”
女子的嗓音轻灵,随着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空气中有一抹幽香浮动,落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也十分沉稳。
她一袭彩绣长裙,娉婷袅娜,艳逸动人,幕离遮住的颊边,有一对白玉耳坠在盈盈晃动,衬着窗外斜照进来的晨光,愈发的引人遐想,让人忍不住想知道,这究竟是怎样一位神仙玉女。
宋珩一眼便看出,这是谢晚吟。
他跟在萧明煜身边,也常见到这位谢家二小姐,她虽生的貌美,姿容冠绝京城,可时常追在他们王爷面前,让人没什么期待感,见的多了,对她的美貌,也就没那么惊艳了。
但如今她戴着幕离下楼,一出声便让人知道是她,内心无端被勾起了期待。
且随着她开口说话,将这期待感,压的愈发强烈。
谢晚吟让贾管事走到那位烂了脸的妇人身边,请她拿出用过的珍珠玉粉,来证明是因此烂脸。
妇人早有准备,理直气壮的掏出一个青釉小圆瓶,这小瓶子是定制的,瓶身还有漂亮的冰裂纹,看起来十分有意境,所以卖的贵,想买的也大有人在。
她打开瓶盖,里面的脂粉质地细腻,看起来便有一股名贵的感觉,让爱美的女子都十分渴望。
但她拿着比在她满脸的红疹后,便让人觉得惊悚了,纷纷喊着要退钱。
更有甚者,还说要报官,把这黑心的东家给抓起来。
谢晚吟让贾管事抓住她的手,夺下她手里的瓶子,将瓶底亮于众人眼前,底部有一行小小的红字,刻着日期,七月十三。
也就是今天。
“夫人手里的玉粉,是今天才买的,用了这么快便烂了脸?”
妇人神色一凛,“我……我是前两日收了你们免费送的,才会烂脸,这一瓶是我今早排队来买的!”
“哦?敢问夫人家住何处,出自哪家贵府?我这里送礼的名单,皆记录在册,夫人是哪家的,说出来,我立刻查询,若当真是用了我前两日送的而烂了脸,我必定赔偿。
我楼上还有女医诊室,保证为夫人药到病除,若夫人的脸治不好,我自愿去官府问罪,关了这恒安堂,再不开张。”
谢晚吟的声音如玉泉流动,清灵悦耳,安抚了不少因这妇人的出现,而心神躁动之人。
那妇人也是事先有准备的,压根不答自己是哪家,反倒哭喊起来,说谢晚吟可以赖账,无论她说是哪家的,她都能不承认,根本就是为了糊弄人赚黑心钱。
“我若糊弄人,可敢糊弄到高门贵府里去?我免费送的门庭,不乏侯府伯府,官员之家,出了事难道不会被抓?
没有哪家店铺,会为了赚钱,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吧?”谢晚吟说。
“是啊,谁做烂脸的东西,敢往那高门贵府里送啊!要是那些千金小姐和夫人们用了烂脸,整家店都要灰飞烟灭吧!”
“可不是,咱们就是侯府的,若是真烂了脸,侯爷早就告到衙门里去,把整个店人都抓起来了!”
“对啊对啊,怎么就她一个人烂脸了呢?”
谢晚吟再次看向那妇人,“夫人也是遭了罪,可敢上二楼,让我家女医,为你把把脉,一治病情。”
妇人连忙摇头,“我不去!谁知道会被你害成什么样,我都已经毁容了!”
“若治不好,我为你负责到底。”
“那我也不去!你们这家店,就是赚黑心钱!”
她说着,眼神乱转,想趁人不注意便悄悄的溜掉。
可她一转身便撞上了宋珩,他和身后穿黑甲的玄武卫,犹如一堵墙,把出门的路堵的死死的,叫她无处可逃。
她被众人都盯着,瞬间有些慌了神,冷汗直流。
贾管事瞧她脸上流了汗,有些露痕,拧了块湿毛巾,趁其不备的上前往她脸上抹了一把。
“哇!”
妇人惊的转身捂脸,动作敏捷,完全不像常年在内宅行走的当家主母。
贾管事看着毛巾上擦下的颜料,立刻举起来高声道:“她故意的!她这脸上擦的是颜料,她是故意陷害咱们家!”
“小姐,奴婢瞧着她好像二喜班的戏子。”
雪蘅在谢晚吟耳边说道。
谢晚吟看了贾管事一眼,他带着人立刻上前控制住妇人,将她的脸三两下抹干净,露出原本白净无瑕的面庞,让众人看的到抽一口凉气。
“好家伙,全是妆啊!”
“这不是二喜班的吗?怎么跑来恒安堂了!”
“原来是过来唱戏来了,今日这一出,只怕是为了故意搅乱恒安堂开张!”
“小姐,她是装的!”
贾管事让人拿住了戏子,连忙对谢晚吟回禀。
谢晚吟眼眸平静,“绑了,送官府。”
“是!”
贾管事立刻要动作,却被宋珩拦住。
他持剑上前,拱手道:“谢小姐,对面茶楼,王爷有请。”
他压低了嗓音,只有谢晚吟能够听到。
谢晚吟挑眉看向茶楼,又看了一眼,那瑟瑟发抖的戏子。
果然是都来了。
她让雪蘅留下同贾管事一起,安抚众人,继续做生意。
她同宋珩一起,押着那名戏子,上了对面的茶楼。
二楼雅间。
谢云苒跪在地上,泪眼朦胧,险些将嘴唇都给咬破了。
她面前,两个高大俊挺的男人犹如神临凡世, 气势强大,压迫的她连呼吸都是紧张而短促的。
直到推门声响起,谢晚吟缓步迈入。
两个男人同时转身看向她,那一刻,谢云苒眼底怒意迸发,恶毒的想着,谢晚吟也讨不了好!
她定会比她还要紧张,害怕!
谢晚吟轻扫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向萧明煜行礼,“臣女参见王爷,王爷金安。”
“免礼。”
萧明煜嗓音低磁悦耳,却无法打动谢晚吟分毫。
他不经意间打量到她,正好看到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厌恶。
厌他?
萧明煜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