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
贺谨峰的笑意僵在脸上,却才的欣喜一点点从她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退怯。
此刻的谭珈瑶,是被她亲手推开的谭珈瑶吗?
心底滋生出一股异样的愧意来。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跟她通信的谭珈瑶和真正伤害了她的那个谭珈瑶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对年少那时的谭珈瑶,是有愧的。
年少贺谨峰不明白的事,她却再清楚不过。
她已经知道当时的谭珈瑶是为了她好才坚持退婚,是因为她说他会负她,他才会离她远远的。
情绪一时五味杂陈。
贺谨峰不明白此刻他回京是想做什么,一时有些不敢见他。
而这时。
身旁的继母李氏已经先一步替她回了话,语气冷冷:“都已经过去十年了,还有何要见的?就请那位宋大人回去吧。”
贺谨峰一愣,她独自一个人久了,忽地被家人护着,心口生出几分酸涩来。
原来她如今也可以不用事事都自己背,原来她也还能有长辈护着。
李氏拉住她的手,轻拍了几下:“琬儿,不怕,当年他来退婚,让你至今不嫁,我们家定然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的,还想来见你,等下辈子吧!”
同仇敌忾的态度,显然十分不满。
贺谨峰忍不住笑了出来:“都听母亲的。”
得到答复,管家很快去了。6
本以为就这么能赶走人。
可没想到下一刻,外面却传来下人惊慌失措的阻拦声。
“大人!宋大人!你真的不能进来!”
贺谨峰眼底陡然一冷,转头看去,就看见谭珈瑶大步沉沉往她这边走了过来,他神色阴沉,显得格外不喜。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般,谭珈瑶也跟现代的谭珈瑶一模一样。
熟悉的神色让贺谨峰心咯噔一下,手中的扇面忽地掉落。
她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
谭珈瑶大步朝她走来,竟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满眼怒红,咬牙质问:“贺谨峰!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醒来会是从江南调回京的路途上?为什么你会在黎府?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你我从未成婚?”
铺天盖地的质问声入耳。
贺谨峰的心也陡然沉到了底,心底那抹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此刻的谭珈瑶不是年少退婚的谭珈瑶,而是她准备和离的谭珈瑶!
而从他这些怒然的质问声中,她也明白了,谭珈瑶并没有如今新人生的那些记忆,他只有原本的记忆。
贺谨峰心下一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现代的谭珈瑶难道也是如此?难道是当时她正在跟谭珈瑶提和离,造成了混乱吗?
她想不明白,但面上却强作镇定。
贺谨峰对上谭珈瑶的视线,眉头轻蹙,眼里露出几分茫然:“宋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我本就从未成婚,当初是你坚持要退婚的,这事满城皆知!”
“不可能!”谭珈瑶脸色难看至极,赤红双眼瞪着她,“你我分明已成婚十年!你是我的妻!贺谨峰!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我们现在是在梦里对不对?你马上给我停止这场闹剧!”
谭珈瑶这副高高在上的自大姿态跟现代毫无区别。
这句句熟悉的呵斥让贺谨峰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旋即又很好地掩盖过去。
她静静望着面前的谭珈瑶许久,毫不犹豫推开了他:“宋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不信大可以满城去打听,看我说得有何不对?”
“至于你说的什么梦,更是无稽之谈!”
“你堂堂大理寺卿,何时竟信起这种荒诞之说?”
贺谨峰态度漠然至极。
谭珈瑶的心里生出异样的恐慌来,他伸手还想拉她说什么,可下一刻,李氏却出面护住了贺谨峰,神态满是嫌恶:“宋大人!你不要名声我们黎府还要名声的!我们家如今是不如以前风光了,可我黎府世代清明,琬儿不管如何她现在也还是清清白白的黎家大小姐!在这里胡说什么是你的妻!”
李氏的话如雷声贯耳。
谭珈瑶浑身一僵,满是不可置信。
他死死盯着贺谨峰,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难道他真是患了癔症不成?
“是我唐突,打扰了。”
见他离去,贺谨峰终于松了口气。
谁料。
谭珈瑶还未走几步,却忽地又急转回来,双眸赤红一把攥住了贺谨峰的肩膀——
“不对!我此次回京是任刑部尚书,根本就不是大理寺卿!”
“你就是我妻贺谨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