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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海越发敬畏,敛身颔首,低声警告身后太监侍卫们:“动作都轻点,别惊扰了府内尊驾。”庮
  太监侍卫们应下,动作声音一应放轻放缓。
  大门打开,见了琉璃影壁,过了二道垂花拱门,这才入了正院,进了正堂。
  正院夜明珠耀目,让人能瞧清楚院中的一花一木。
  与外头万物沉眠的寂静不同,整座国师府昂扬着生机。
  常海心下骇然,越发敬畏国师的能力,命人停在院外,带了两个小太监进入正堂。
  正堂上有匾额‘春晖堂’,其下是一副极大的万里江山图。家具、楹联、挂屏、书画屏条等,都以厅堂中轴线对称布置,极为庄重。
  主位上,玄袍少年抱着一个镀金琉璃手炉,如无骨般懒散撑着额头打盹,平和之下,暗藏锋芒杀机,让人不敢小觑。庮
  堂内烛光明亮,光亮却格外调皮,将他面容一半隐匿阴影,一半大方展露。
  常海不敢打扰,屏息凝神立在一旁,等候少年醒盹。
  约莫一刻。
  常海身后的小太监受不住,低声轻唤,“常公公,不若奴才去……”
  常海转头睨向小太监,厉色冲他皱眉,“噤声。”
  小太监不敢多言语,只是脸上神情不快。
  烛火轻轻摇曳,主位上的玄袍少年睫毛轻动。庮
  常年伺候皇帝的常海最擅长察言观色,注意到主位上的动静,赶紧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态。
  待谢让尘睁开眼,常海便躬身上了前。
  “奴才常海见过国师大人。”
  谢让尘揣着手炉,示意常海,“坐。”
  “奴才来去匆忙,就不坐了。”常海恭敬解释,“皇上派奴才来还红缨姑娘的亡身,并与小主子详说红缨姑娘身亡事由。不知可否让小主子过来一趟?”
  “玉儿已经就寝。”谢让尘直言拒绝。
  常海躬身:“奴才失礼,可否由国师大人代为传话?”庮
  “可。”
  常海将事情经过一应说完,交代了红缨棺椁,便离了国师府。
  从国师府出来,跟在常海身边的小太监牢骚起来。
  “常公公,那少年国师瞧着本事不大,派头倒不小,让您等着,还给您脸色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常海走在御街上,定住脚步,回过头,望着说话的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自以为喜从天降,要得到常公公的赏识,若是能认个干儿子,宫中他便可以横着走,他琢磨着,他比常安可有心眼,他才不会去偷常公公的东西,他巴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奉给常公公,往后平步青云!
  “常公公,奴才小曹子。”庮
  “小曹子。”
  “诶!是奴才!”
  常海眼中透着股子冰冷,“刷恭桶的小赵子正好病了,你顶他几天罢。”
  小曹子一听,浑身发冷,“公公——”
  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个小太监捂住了嘴。
  翌日,天破晓,金乌升。
  无双园。庮
  赫连玉洗漱完,穿戴好衣裳,拿着钿金珍珠牡丹簪,冲到主院,喊谢让尘给她梳头。
  偌大的国师府,总共有三个人,唯有谢让尘会梳些时兴发髻。
  长左仅会简单的束发,他便常年束发。
  赫连玉跑到主院时,见院外停着个棺椁,好奇上前,敲了敲棺木,“是好木头。”
  她没在意,猜测是谢让尘可能接了个超度的活儿,她双手合十,冲棺椁鞠了一躬,便跑向谢让尘的卧房。
  敲门。
  “师尊!”庮
  “进。”
  赫连玉闻声推门,步子欢脱跳了进去,坐到谢让尘跟前,将簪子递给他,“师尊,你接私活儿了?”
  谢让尘接了簪子,执着木梳,将赫连玉蓬乱浓密的青丝梳开,“那是红缨姑娘的棺椁遗骨。”
  赫连玉轻‘啊’一声,惊讶回过头,“是谁送来的?”
  “皇帝命常海送来。”
  谢让尘又将常海的话,复述了一遍,说与赫连玉。
  “哦。”赫连玉眼珠子一转,“狗皇帝竟然故意告诉我凶手是淑妃,他是不是憋着坏水,想让我去教训淑妃?”庮
  “师尊,狗皇帝太坏了,他想看狗咬狗!”
  谢让尘用木梳轻敲赫连玉后脑勺:“一大早就开始胡言乱tຊ语,当心我罚你抄书。”
  赫连玉哼哼了一声,仰头去寻谢让尘的眼睛,“师尊,为什么狗皇帝那么想让我入宫做公主呀?他告诉我淑妃是凶手,分明是激我入宫。”
  “我原本住在冷宫里,和他又没感情。”
  “后来见了几面,他可能觉得逗我很有意思?总不能因为这个吧?”
  谢让尘给她梳了个垂挂髻,簪上朱钗金簪,“天下熙熙。”
  赫连玉迅速接道:“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庮
  谢让尘起身去净手,赫连玉跟在他后边,拽着他的玄袍袖口。
  “可他是皇帝,能从我身上得——”
  赫连玉突然噤声。
  她身上有个大外挂系统,写日记攒积分,能兑换各种东西。
  有可能……
  谢让尘见赫连玉杏眸骨碌转,指不定在想什么坏主意,便绕过她,出了院子,安排红缨的棺椁归乡,入土为安。
  赫连玉脑袋里有个猜想,一路小跑回无双园,拿出床边的蓝皮日记本。庮
  奋笔疾书。
  [听说赫连肃爱吃屎,他挖自己鼻屎吃!咿呀呀,恶心!]
  【本篇日记积分:24;剩余积分:1342。】
  ‘嘭’
  金銮殿上,赫连肃狠狠摔下手中的折子,“放肆!”
  户部尚书战战兢兢跪下,不知道他上书的大选秀女流程哪里出了错。
  赫连肃压着火气,“退朝!郑玄陆景跟朕来御书房!”庮
  赫连肃走得快,步子里盛满了火气。
  大臣们面面相觑,户部尚书苦不堪言,拉住郑玄。
  “郑大人!一会儿您可得替下官问问,陛下到底哪里不满意!往常年都是这么办的啊!”
  郑玄拍了拍户部尚书,安慰了他几句,赶紧去往御书房。
  重重红墙外,绿绿柳树间。
  赫连玉攥着一个信封,来到膳厅,将信封拍到长左手边。
  “长左哥哥,一会儿吃过饭,麻烦你把信封偷偷放到京兆府尹家。”庮
  长左问:“有何用?”
  “勒索信。”赫连玉眯起眼睛,坏坏一笑,“我们前几天绑了京兆尹的女儿,到了算利息的时候。”
  长左下意识去觑谢让尘的反应,他记得公子最不喜工于心计之人。
  从前不在京城时,有几户人家想撮合女儿与他家公子,用尽了手段,于是,他家公子越发厌恶心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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